弁上锐,红色,其间有十二缝,镶嵌白玉,衣裳、膝蔽为纯黑,玉带,白袜、黑鞋。腰悬宝剑,白马,马鞍上斜挂铁胎弓,待清晨雨歇,张伟跨骑马上,全身着以明朝亲王武弁服改制的大将军服,只带了几百亲卫,由城西向城东奔驰而去。虽然得了属下报告,已知城东驻有十余万明军,连营二十余里,刁斗巡兵不断,却仍是决意亲身一探。
昨日范景文与几位文官计较已定,又有萧如芷这样的总兵大将支持,是以断然以兵部尚书身份下令,命城东明军来日调动,与城内明军汇合,一同夹击城西的汉军。各人原本心中惶恐不安,待半夜下雨,虽知汉军火器仍可发射,却都不自禁合掌道:“天估我大明!”
因城中明军就在水陆大营附近集结,到是城外的明军调动需时,是以还不待天亮,对出征命令出满心的不愿,那诚意伯刘孔昭却也发令各营的总兵、副将、千总等各级将佐,命明军全营出动列阵,待天色明亮,便可绕过城墙,直扑城西汉军大营。
虽是天热,因顾忌汉军火器犀利,不论是从南直隶和浙江、江西都司调来的卫所军,还是募集的镇兵,都穿着明军制式的红色小胖袄,长至膝盖,窄袖,内填棉花,若是近距离被火枪铁丸击中,自然是一命呜呼。若是距离稍远,中了流矢或是枪沙,则这些棉花可以吸收阻挡,作用堪比皮甲。
于是张伟带着轻骑过集庆门、安德门后,便在城墙外远远见了大股明军由卡子门方向远远而来。此时正值东面的阳光照射过来,十余万明军迤逦行来,红色的军服映射着刀、枪、铁头棍、狼牙棒、矛、戈的寒光,当真是绚丽耀眼之极。
因距离尚远,张伟到也不急着回撤,吩咐一名亲兵迅即骑马撤回报信,自已坐端坐马上,打起瞟远镜向远处看。直看了一柱香后,方向已急的满头是汗的王柱子笑道:“看起来威风的紧,其实全是银样腊枪头!”
王柱子哪里肯理会他的笑话儿,只急道:“一会子在大队之中,哪怕您睡着看都成,现下还是快些回去,如何?”
张伟摇头道:“不急,咱们一会回撤,引着敌人骑兵来追。适才已命人去调张瑞飞骑,咱们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他指着不住涌现的明军大阵,向王柱子道:“这些明军大半手持的都是刀枪等兵刃,火器甚少,不比辽东大半装备火器。拿着这些刀枪棍棒的,看起来威武,细看神色,一个个萎靡不振,全无精神。年纪也是老少不齐,有花白胡子,还有十来岁的孩童!弓手撒袋里稀稀拉拉,竟然没有几支箭矢,这样的军队,嘿!”
正说话间,明军大阵中显然也是发现张伟这一股黑衣汉军,侧翼一阵骚动,显是敌骑已出,向张伟这边赶来。王柱子等人急道:“大将军!还是快些撤回吧。”
张伟点头道:“也看的差不多了,咱们这便撤回,估摸着回到集应门那边,张瑞就该接应咱们了。柱子,派些枪法好的殿后,用撞针的后装线膛枪敲下几个官儿来,估摸着他们就不敢追的紧了。”
那股出来追赶的明军约摸有五千余人,拼命向张伟这边赶来。那刘孔昭虽是奇怪一直没有骑兵的汉军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一小股骑兵出来,心中却是大喜,眼见敌方不过几百人,派上几千骑兵出击,先斩上一些敌首,振振军心士气也好。就是追之不及,将他们撵走,亦可略畅胸怀。
张伟虽是想在亲兵队中一同回撤,却回诸亲卫唯恐他有失,以十余人裹挟着他,当先飞奔而去。王柱子等人却是引弓控箭,有枪的横枪放于马鞍之上,缓缓而撤,只待明军追来先抵挡一阵。待明军骑兵稍近,已是污言秽语叫骂不绝,原本古人征战,最讲究的是先挫敌气,是以这骂阵亦是行伍的必修课程。这些骑兵全是由浙江都司调派而来,非从民间募集的镇兵,几百年当兵的经验传授下来,骂起人来当真是精采之极。只是他们浙江口音,王柱子等人只听的目瞪口呆,却是半句也听不明白。只是料想不是好坏,各人气的脸皮发白,只卯足劲等着敌骑驰近,再做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