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小有,我不会看错。”春芳说道。
“那你当时怎么没说?”阎妈妈道,“你怎么没说认得他?”
“我一进去,你跟防贼一样让他躲了起来。”春芳道,“我也就假装没看见。”
阎妈妈笑笑:“你当时说出来,我就不会被他蒙骗了。”
“你们可听到了?”皇后忙道,“阎妈妈被小有骗了,这是个误会。”
“小有为何要骗你?”琉璃问道。
“就为了有朝一日,嫁祸我,再牵连皇后娘娘。”阎妈妈咬牙,“当时看这孩子可怜,一味讨好我,我才认了干儿子,没想到他不怀好意。看来,他是因为皇后娘娘才接近我的。”
阎妈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娘娘,区区一个小黄门,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一定要查到幕后主使,查到是谁要害你。”
皇后点头:“我知道了。”
“小有也好白青瑶也罢,看来阎妈妈这干儿子已经没命了,既然没命了,阎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德贵妃笑笑,“死无对证,对吧?”
“老身不这么看。”阎妈妈道,“宫里这么多能耐人,就算他死了,也查得出来。”
“皇后娘娘请勿偏私。”德贵妃看向皇后,“想要查清此案,必须将阎妈妈押到内寺所,大刑伺候。”
“我没有偏私。”皇后紧绷着脸,“阎妈妈是我的乳娘,她的为人我是知道的。”
“阎妈妈为人如何,臣妾斗胆说几句话。”俞美人从次间走出,“初二午后,我抱着素罗去往坤宁宫,阎妈妈看皇后娘娘待素罗亲热,就说区区一位公主,皇后娘娘何必在她身上费心?皇后娘娘说我喜欢,看到就喜欢,阎妈妈就说,皇后娘娘还是将心思放在丁美人身上,皇后娘娘说,丁美人怀的也可能是公主,阎妈妈就说,不如提前打算,公主换成皇子……”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俞美人又道:“阎妈妈还说,丁美人还有两个月才生,皇上眼看就不行了,若是皇上驾崩,她腹中就算是儿子,生出来也派不上用场,不如让丁美人提前生,只要皇上还没咽气,她生出的皇子就是太子,皇上驾崩太子即位,皇后娘娘就是太后,新皇帝是区区小儿,必须太后垂帘听政,到那时候,皇后娘娘就是天下之主。”
所有人都在看着皇后,皇后白着脸,两手簌簌发抖,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来,两眼望向次间,次间内悄无声息,她绝望得闭了眼。
“我是说过这话。”阎妈妈坦然承认,“却是与皇后娘娘的私房话,不知俞娘子是怎么听到的。”
“当时我抱着素罗离了坤宁宫,到了坤宁门下时,樱桃说素罗的拨浪鼓没拿,那拨浪鼓是皇上给的,素罗离不开,樱桃本要打发小丫头回去拿,我想着不如自己回去,趁着没人,问一问皇上的病情,握回去的时候里外没人,进到屏风外,正好听到阎妈妈在说话。”俞美人道。
“我说了那一番话以后,皇后娘娘将我好一通训斥,想来俞娘子没听见。”阎妈妈道。
“我听了不该听的话,又听到秋荣与春芳回来,慌忙离开了,后面再说什么,我确实没听到。”俞美人道。
“皇后娘娘先是训斥我,皇上卧病在床,你这样说,岂不是咒皇上吗?自从皇上病倒,我一日三次跪在菩萨像前烧香许愿,愿意拿自己二十年阳寿换皇上身子康健,昨日得到消息,皇上的病已有好转,想来是菩萨大慈大悲,应了我的愿,皇上会一天天好起来的。皇后娘娘又说,丁美人腹中乃是龙胎,无论是男是女,都是皇上的骨血,你岂可动这样的歪心思?皇后娘娘还说,她不稀罕什么垂帘听政,她只盼着皇上好好的,有皇上做靠山,她在宫里的日子才能舒坦。”
阎妈妈落下泪来,“皇后娘娘一边训斥我,一边痛哭流涕,我的心都碎了,我十分后悔自己不知轻重,我是说了犯死罪的话,可我是为着皇后娘娘好,她是我的女儿啊,做娘的心疼女儿,一时间动了歪心思,还请皇上体谅。”
阎妈妈说着话,起身朝着次间方向跪了下去。
皇后也起身跪下说道:“皇上,阎妈妈一时老糊涂,说错了话,皇上若生气,就责罚臣妾,臣妾日后再也不许她进宫,再也不会见她。”
皇后哀求着,眼泪潸然而下,秋荣与春芳对视一眼,也到皇后身旁跪了下去,其余坤宁宫跟来的人也都原地跪了下去,瞬时黑压压跪了一地。
俞美人小声问道:“贵妃娘娘,咱们也跪吗?”
“想替阎妈妈求情的,尽管跪下。”德贵妃道,“我是不会跪的。”
没有人再动,阎妈妈又磕头道:“老奴自知罪该万死,老奴会离开京城,归乡养老,到死也不会再靠近皇后娘娘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