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幸运小马”变成了“幸运老马”,而他自己也三十岁了。
伊斯特伍德拍拍布兰克的背,踩着马镫跨了上去。
“走着,老伙计!”
他轻拍一下黑马的屁股,布兰克载着主人小跑起来。
清晨的冷风吹在伊斯特伍德的脸上,吹动布兰克的鬃毛,伊斯特伍德感到一种久违了的舒畅。他很想在马背上大声呼哨。
“喔喔,布兰克!你跑得可真带劲!其实你还能跑,你还没老,对吧!”
布莱克在马场里面跑了一圈一圈又一圈,到后来伊斯特伍德干脆松开缰绳,双手张开,身体后仰,闭起眼睛享受风吹过身边的感觉。恍惚中,布兰克成了他的双腿,他在场上尽情奔跑,不知疲倦,不管是多么激烈的冲撞都不能让他停下前进的脚步。他就这样跑啊跑,把所有的痛苦和忧愁都甩在身后。跑啊跑,把欢呼声也甩在脑后。跑啊跑,不停地跑……
“弗雷迪,你想踢职业足球吗?”
冷风中,几滴水珠从伊斯特伍德的脸庞上洒落出去。
※※※
小女儿莎多妮(chardonnay)在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见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好奇的她走下楼,才发现是妈妈。
睡眼惺忪的她在门口揉着眼睛问:“妈?爹地呢?”
瑟瑞姆回头看到是小女儿,笑道:“爹地去骑马了。”
“爹地今天有比赛吗……”才六岁的小女儿不太了解爸爸的那些事情,她只知道一件事情——一旦大清早的爸爸在骑马,那就肯定是下午或者晚上有他的比赛,自己要在电视前等着看爸爸。
“是啊,最后一场比赛了。”瑟瑞姆走过来,在女儿的嫩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快回床上去,你还没穿鞋,小心着凉。”
“妈咪,你看见我的新球鞋了吗?”楼上传来了大儿子拉希姆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响起。
“你们今天怎么都起来的这么早?”瑟瑞姆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问。“我没看见你的新球鞋,你自己的东西总是乱扔,要用的时候找不到了吧?”
“我约了朋友上午要去踢球的。”已经十一岁了的拉希姆伸手想要去抓桌子上的面包片,却被瑟瑞姆眼疾手快的打掉了。
“去刷牙洗脸!”
“爸爸呢?”拉希姆没有马上行动,他扭头四处看了看。“这么早就去马厩和布兰克聊天了?”
“不,他去骑马了。”
拉希姆吹了声口哨,转身去楼上洗漱。
“拉希姆,给你妹妹拿鞋子下来!”瑟瑞姆在楼下喊道。
“知道了!”
瑟瑞姆将乖巧的小女儿抱起来,放在椅子上,避免她的光着的双脚接触到冰凉的地板。
可惜她的努力都白费了。
餐厅外面的响起开门的声音,莎多妮兴奋的跳下椅子,光着脚奔向大门。
“爹地——”
“莎多妮!我的小美人儿,早上好!”
“早上好,爹地!”小女儿在爸爸的脸上亲吻了一下。
“快去洗脸刷牙,莎多妮。拉希姆!你还要磨蹭多久?快把你妹妹的鞋子拿下来!”在这个家里,看起来瑟瑞姆更像是一家之长。而伊斯特伍德什么都不管,只管吃饭。
“来了来了!”大儿子风一样跑下来,将鞋子扔在妹妹面前,又跑了上去。“早上好爸爸!”等他人回到了楼上,问候的声音才传来。
一家四口凑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做爸爸的宣布了一个决定:“下午你们和我一起去城市球场,拉希姆、莎多妮。”
莎多妮没什么意见,年纪尚小的她对于能够和爸爸在一起感到很高兴,她还没有太多属于自己的社交时间。拉希姆则有些吃惊:“我和海瑟还有安迪约好了……”
“拉希姆。”妈妈严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爸爸希望那个时候和你们在一起。”
拉希姆。伊斯特伍德看着严厉的妈妈,又看看面带微笑的爸爸,然后点点头:“好的,爸爸。”
妹妹还小,可能不知道退役是什么,但是十一岁的拉希姆绝对可以理解了。这件事情确实比他和伙伴们出去玩更重要。
伊斯特伍德伸出手在儿子的头上抓了抓。“谢谢你,拉希姆。作为补偿,我会在以后拿更多的时间来陪你踢球。”
“你说话可要算数,爸爸。”拉希姆觉得自己的爸爸似乎更喜欢和布兰克呆在一起。那匹马早就是家里的正式一员了。在自己还没出生的时候,自己的爸爸就和布兰克在一起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坚若磐石。有时候想到这一点,他会觉得委屈——到底哪个才是爸爸的亲儿子啊?
伊斯特伍德笑着在儿子嘟起来的脸颊上轻轻拧了一下:“骗你是小狗。”
※※※
下午的城市球场比以往热闹的要早。诺丁汉森林的球迷们早就从各种媒体上得知今天这场比赛不一样。他们喜爱的射手弗雷迪。伊斯特伍德要在这场和阿森纳的联赛之前向大家告别,向诺丁汉森林告别,向他的职业生涯告别。
虽然伊斯特伍德并不是诺丁汉森林培养出来的球员,但是他在这里效力了十年,可以说全部职业生涯都奉献给了诺丁汉森林。大家早就忘了他曾经身为西汉姆青年队一员的过去了。
今天的比赛前半个小时是属于伊斯特伍德的时间,没有哪个森林队球迷想错过这个时刻,他们比以往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入场,就等着和那个给自己带来了两座欧洲冠军杯的吉普赛前锋说声再见。
当诺丁汉森林和阿森纳双方球员在场地上热身的时候,穿着休闲夹克的伊斯特伍德正带着自己的家人和俱乐部的主席寒暄。
“这么早退役,太遗憾了,弗雷迪。”埃文。多格蒂拍着自己前球员的肩膀摇头道。“我还记得你第一天来维尔福德报道的样子呢,开着大篷车拖着一匹马,和你的妻子在门口争吵不休……你可吓了我一跳。哈哈!”
埃文在笑,伊斯特伍德也在笑。但是他想起那段时光的时候,笑容却有些苦涩。那时候他才二十岁啊……
“托尼给了你一份教练合同,我很高兴你能接受。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俱乐部亏欠你很多。”
伊斯特伍德摇摇头:“请别这么说,主席先生。能够为诺丁汉森林效力,是我的荣幸。在格雷斯竞技踢球的时候,我可从没想过自己能够捧起欧洲冠军杯和英超联赛的奖杯,而且还是两次。”
※※※
因为今天的比赛前要和伊斯特伍德正式告别,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高。虽说伊斯特伍德答应了做球队的教练,可是大家还是对球员身份的伊斯特伍德更有感情。
就连一向喜欢在赛前说点什么的头儿今天也很反常,坐在门口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更衣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乔治。伍德可能是所有人中最沉默的那个了,他一遍又一遍整理着胳膊上的队长袖标,戴上去取下来,放在手中看看,又戴上去,再取下来……
他显得心事重重。
唐恩低头看看表,终于结束了这叫人难受的沉默。
“好了,伙计们。差不多了,出去吧。我们还得和弗雷迪……说再见。”
伍德是最后一个从更衣室走出的球员,按理说他是队长,应该走在最前面才对。
两队球员从甬道中出来之后,并没有去场上排队照相,或者交换队旗、猜硬币、握手……他们在甬道外面列队,等着一个人的出现。
作为和伊斯特伍德无关的对手球队,阿森纳这次非常配合,向一个要走了的传奇射手表达了充分的尊敬。唐恩很感激教授温格愿意这么做,同时或许也要庆幸这场比赛碰上的不是他的那些死对头球队……
伊斯特伍德站在甬道里,周围是一些工作人员,他们负责维持秩序。现在他左手牵着十一岁的儿子拉希姆,右手抱着六岁的女儿莎多妮,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出场的信号。
外面看台上已经响起了一个统一的声音,所有球迷都在高呼他的名字,非常清晰,整齐划一。
“爹地?他们在喊你的名字。”怀抱中的莎多妮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对爸爸说。
“是的,莎多妮。他们在喊爹地的名字。你喜欢这身衣服吗?”他用鼻子顶顶莎多妮的额头。他指的是穿在女儿身上的红色森林队球衣,背后印着他的名字“eastood”和号码“11”。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