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贫道早一个月来,还可设坛作法,念经祈福。但事已至此,寻常法事已无多大用处,如今唯有一解……”
梁上君子泠琅听见她接下来的话,几乎要嗤笑出声。
这盼天盼地盼来的良计,竟然是冲喜。
这并不是第一回 有人提冲喜,世子病重的头几日,有亲故来府探望,曾委婉提过此事。
侯夫人性情爽直,向来不信鬼神,又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当着花园中一众下人,劈头便骂了那客人一顿。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若是无用,便是白白多了个年轻寡妇;若是顺遂,这强凑的一对又岂能舒心?与其费力钻研这些,不如想办法把岭南神医找来,别耽搁了正经工夫。”
这番话掷地有声,堂堂皇皇,震得隐在假山暗处的泠琅感慨万千。
冲喜之事自然无人再提。世子一病一月,终于又有人开了这个口,堂皇道出冲喜二字。
侯夫人这回该如何应对?拂袖而去,还是客气请离?
泠琅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忽然暗觉不对。
夫人若有所思,竟是被说动了。
也难怪如此。一来,江琮的病情已到最凶险之时,若是两个月前,夫人还不屑这些旁门左道,如今的确别无他法了。
二来,这可是素灵真人……且不说这位真人是如何得女帝青眼,名声如何斐然,方才露的那一手,实在是厉害。
许是瞧出了侯夫人的犹豫迟疑,真人拂尘一甩,坦然微笑道:“夫人不必神伤,世子自有福运在身——”
她伸出食指,指了指天:“光明晦暗,终有交替变化之时,您且候着罢。”
这连番动作是潇洒至极,泠琅却心惊胆战,因为真人那指尖不偏不倚,正好指向了正龟缩在梁木之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