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眠闭上眼睛,热泪滑落,滚过脸颊,滚过景澜的手背,烫得他皮肤连着心脏疼痛不已。
景澜触及他痛苦的神色,手掌终于放松,大梦初醒一般慌乱至极,不住道歉:“师尊,对不起,我失控了,不该这样对你。”
景澜手指颤抖中,眼中的红被沈应眠脖颈可怖的青紫痕迹灼得更浓重,他手指颤抖着不敢再触碰沈应眠。
体内的魔气四处冲撞。
若不是早早地将师尊本就没有恢复的灵力封锁了一部分,景澜怕他早就无所遁形。
可他现在来不及想太多。
景澜强迫自己稍稍离沈应眠远一点点,只是视线未能从他身上转移。
这几天以来和师尊在一起,景澜一遍一遍洗脑着自己,慢慢来,师尊会喜欢他的,只要让师尊看到诚意,他会感动的。
可是景澜太高估自己的欲念,越是与沈应眠靠近,越是得到他纵容的垂怜,景澜就越是贪心,越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占有他的一切。
这些和谐和平静终将破裂,景澜却还可笑地想维持着泡影一般的温情。
他攥着手强迫自己往后退了几步,看到沈应眠明显放松下来的姿态。
景澜别开脸,逃离他伤人的动作。
喉结动了动,景澜道:“师尊等我,我去准备冷水。”
一桶一桶冰冷的水倒进浴桶里,几滴喷溅在景澜脸上,冷得刺骨,水面亦照出他狰狞地脸。
会吓到师尊的……
景澜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可倒影里的脸变得更难看了,他倒入水将水波冲散,将他的不堪冲散。
沈应眠走近时,景澜不抱希望地再次恳求他:“此法伤身,而且需要花费的时间长。我不抱师尊,师尊就当在用一个工具,好吗?”
沈应眠没有应答,直接一头扎进冷水里,也将景澜摆在他脚底下的自尊心踩得稀碎。
在这一刻景澜产生了毁天灭地的想法。
或者……在这无人问津的房间里,将时间冰封,和师尊一起沉入冷水里,至少这样……师尊永远都摆脱不了他。
沈应眠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机械地捧起冷水自头顶往下浇,衣服全都淋湿了也不愿意褪下。
景澜也没有劝他,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看他固执地和自己划清界限。
沈应眠的皮肤已经发麻,重复的简单动作亦让他麻木,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只知道不断往自己身上浇冷水,直到景澜不再给他添水。
“够了。”景澜低着头,脸掩在阴影里,他抬起手。
沈应眠下意识往后一退,没让他触碰。
景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再坚持,“应该已经没事了,师尊……休息一下。”
沈应眠头昏脑胀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
“师尊!”
他只来得及听到景澜焦急的一声呼喊,而后眼皮沉重陷入无尽的梦靥之中。
沈应眠很小的时候身体弱,总是会看到到奇奇怪怪的东西。
在病房里的时候妈妈工作忙,小应眠总会被吓得睡不着,直到有一个哥哥来到他身边。
哥哥陪他说话,哄他睡觉,还教他画画,有哥哥在就没有阿飘敢来吓他了。
哥哥陪了小应眠很久很久,直到妈妈回来,沈应眠高兴地跟妈妈介绍哥哥,却只看到妈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小应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从某一天开始他再也没有看到那些吓人的东西,哥哥也外没来看过他……
小应眠哭了很久很久,醒来时床上的沈应眠脸上一片湿润。
他躺着往上看,发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