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

凯恩斯涣散的眼瞳缩成针尖,手陡然攥紧。

挣脱了诺切半糊弄半认真的桎梏,科尔涅利赶到雄虫身边,一向喜怒不言于色/的表情变得有些失措。就算是再怎么不会读空气的虫族,若此刻见到这位议会长的脸,都能毫不怀疑他必定是惊慌的。

这陡然上升的情绪甚至让诺切一直笑嘻嘻的脸严肃了下来。

“不是吧,科尔。”

心情突然变得不那么愉快的红发贵族在宴会上首次展示出自己的威严——只需要认真的、沉沉地注视,那股一直被活跃所掩盖的阴郁就像个影子般贴上来。

他现在看上去倒像是当年审判周易君时,端坐在法堂之上的样子了。

“你玩真的?”

诺切低声问。

科尔涅利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试图抱起凯恩斯就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可当他刚刚转身,还没来的及迈步的时候,一只手捂住了他的脸。

“放我下来。”

议会长凝视着凯恩斯,久久,把脸埋在对方的脖颈处深沉的长叹一口气,这才缓缓将雄虫放了下来。

诺切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看着科尔涅利宽厚的背景上,雄虫那只纤瘦白皙的手慢慢搭上肩膀。然后从侧面,小巧的耳朵、黑发和一只炯炯有神的金色眼睛先露出来,紧接着是没有血色的唇、挺直的鼻子和另一只炯炯有神的金色眼睛。

“你可比看上去有意思的多了。”

沙阿舍家的掌权者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眼前并不能算惊艳(至少在他眼里如此)的高阶雄虫。

凯恩斯只当他是无物,反而朝着波利露出笑脸。

“你刚才说,和马,纳比先生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哈?”

波利有点惊讶话题怎么突然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有点踌躇地仰头撇了眼马库尔的表情,正过脸来点点头。

“嗯,是的。”

“真不错呀。”

凯恩斯靠在科尔涅利身上——雌虫现在僵硬的像块铁,但并没有推开他,而是伸手握住了雄虫的肩膀。

“我小的时候,也曾幻想着能有那种青梅竹马的雌君呢。”

“不是、不是。”

波利连连摆手,脸颊上带着摸羞红。

“早就认识不是那个意思啦。”

他又仰头看了看马库尔,在对方含笑的鼓励中托起自己的下巴,甜蜜地弯起眼睛。

“虽然因为长辈的关系相互认识,但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走到今天。真要说起来的话,其实我们还是在前几年因为,哎,因为一些事情相互安慰,然后才在一起的。

“你想说的其实就是周易君死了对吧。”

诺切‘嗯’了一声,浓密的睫毛像把小扇子遮住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波利缩起肩膀,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般瞪圆了眼睛,仿佛不敢置信雌虫竟然这么干脆利索地就把窗户纸给给捅破了。

“想起来其实挺有意思。”

诺切朝着不远处不敢靠近的服务生,朝对方又要了一杯香槟,紧接着挥手把虫赶走,恣意地边小口抿着边若有所思地说:

“周易君在世的时候,好像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他应该不知道。”

凯恩斯接过话。看到站在这个小圈子里的虫族都看向自己,就像每个刚成年的雄虫那样,笑得有单纯。

“我也来自蓝鲨星系,民间对那位的传说还挺多的,跟故事一样。”

“故事?”

诺切噗呲一声笑出来,被自己给呛着了。

“——我看是事故吧。”

端起酒杯,他用手指点了点沉默的马库尔,咂咂嘴说道:

“您瞧瞧,明明爱得死去活来,结果纳比先生这自幼认识了雄虫却从没跟对方说过。就这一件事,足够我笑上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