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望着他的容颜,如此肖似,就连吻了吻的力道,竟然也令她觉得如此相像。她不由又一怔,偏过头去,说:“你应该见过他。……”大抵她心中的确有许多烦恼,但这些烦恼都被她一笑地敛去,笑里苦涩极了,看得他心间一疼。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自嘲似的一笑,说:“你们俩有一点点相像的地方……”
他心道,难道不是十分的相像么?
她干脆坐到了水边的大石头上,两只脚一荡一荡的,这是小呆惯常喜欢的动作,也许正是遗传于他娘亲。
她说:“你知道……我跟他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重逢是什么情形么?”
他略微回想了一下,“不知。”
他不知哪一回才叫第一次见面,是从那个清夜里,他在花夜楼破敝的小床上醒来,就对上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又是什么是第一次重逢?是他在阅荷亭中避雨,偶遇到了美人靠上小睡的已经倾国倾城的她?
她吃吃一笑,说:“你怎么会知道?”她的指尖触到她的唇瓣,目光落到倒映月亮的潺潺溪水里,她说:“洵水流经大兴宫中,最广的一段叫做瀛海,水滨筑造瀛海行廊。那个深夜,瀛海行廊里,我遇到了一个……登徒子。”她说着说着又傻笑起来,“他亲了亲我,就像你一样,很轻很轻。”
她想,要是那夜没有碰到过他就好了。
此后种种烦恼,原是她咎由自取。若是从来不相见,便可从来不相念。
是她太惦念那一夜他口中深情如许的“小宛”,成了她的业障。
她丝毫没有望到身边男子的神色,已经变幻莫测。
原来此后三年他半夜去瀛海行廊再没有做过那一夜的梦,是因为,那并不是一场梦。
若是他那一夜就察觉到这不是梦,一切,本可以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