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舞的心一跳,明明心里已经波澜四起,表面却装作无事人一般喝牛奶,平静地“哦”了一声,问,“他说什么了?”
“昨晚你醉了,他也不知道咱们家是哪户,幸好我出来买夜宵碰上了,二姐他谁啊?”
夏舞的头又疼了,见爸爸妈妈正认真地低头吃早饭,其实用脚趾都能猜到他们的心思全在她和夏鑫的对话上呢,只好揉了揉太阳穴应道,“一个朋友,昨天碰巧遇到,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的。”
最后一句话轻轻的,在这个飘着烤面包香味的清晨,更像是谁在一声叹息。
精神不济地去上班,幸好妈妈今天要去拜访一个客户,那客户的公司就在电视台附近,搭了妈妈的车过去,躲过早上拥挤的公交车。
这三年对于这个家庭的每个成员都是新的起点,特别是妈妈,终究是不甘于做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在出事后的那一年,地价最高的时候,妈妈卖了小城的那一百多亩地,凭着这笔数目不算小的原始资本,她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具行业,凭着早年积累的巨大人脉,做起了高端家具代理商的生意,收入颇丰,只是鉴于小城市场的局限性,她决定回到a城一展手脚,这一次,前车之鉴在前,妈妈辛欣与爸爸讨论了很久,最终慎重做出了决定。
这三年每个人都过得不容易,妈妈辛欣更是如此,只是相比从前,她的改变最大,她甚至已经接受了夏舞可能永远不能跳舞的事实,也因此降低了心里的期许,但对夏舞来说,这不得不说是自己的悲哀。
夏舞坐在车里补眠,一方面也是怕妈妈问起昨晚的事,妈妈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她快下车之际说了一句,“晚上要是有聚会晚回家,记得打个电话回家。”
夏舞红着脸点了点头,等妈妈的车融入车流,夏舞敲着脑袋暗骂自己:夏舞都25了怎么还学不会懂事?
这天到了电视台就更折腾了,昨晚顾西楚突然揭开了夏舞的过往,让同事们无不惊讶,都是干娱乐事业的人,shirley姐昨晚更是从网上找到了夏舞从前的比赛视频,一堆人围在电脑前欣赏夏舞优美的舞姿,再回头望望身后熟悉的小姑娘,简直不相信是同一个人,又直觉这分明是同一个人,啧啧声四起,瞬间有种刮目相看的心情。
谁都没有料到曾经国内最出色的芭蕾演员就在自己身边,褪去满身的光华,兢兢业业做着一份不引人瞩目的工作,这种故事似乎只适合发生在小说电视里,所有人看着夏舞的目光不免讶异震惊,更多的,则是欣赏。
低调的夏舞面对突如其来的目光和赞赏,真是手足无措到极点,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好在知道大家所有的赞美都出于善意,也就没有太过困扰,只是微笑腼腆地继续手里的工作,谦恭的态度真的与舞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女孩判若两人。
只是这一天的工作状态还是不太好,老是会走神,拼了命的回忆昨晚自己对严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是脑子糊成一片,只记得自己哭的一塌糊涂,像个醉鬼一样形象全无,想到此,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丢脸死了,所以真的再也不要见面了。
对于严冀这个人,这三年来,夏舞都捂住耳朵蒙住眼睛不去听不去看,她不想去回忆三年前那个雨里向她伸手许下承诺的严冀,每每想起,心就会揪痛起来,那是一种失去的心情。
就像渴望吃糖的小孩,拼了命的踮脚想要拿那颗糖,拿到的那一刻也重重跌了一跤,膝盖的痛楚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她也因此松开了手,丢掉了那颗得来不易的糖果。
严冀就是她的那颗糖,尽管三年过去,别人告诉她那颗糖还在原地,她却已经不敢回头寻找了。
那一跤摔得太狠了,她真的怕疼了。
除了与顾西楚见面,这一周也就浑浑噩噩过去,顾西楚和夏舞通过一次电话,他邀请夏舞来观看新一年的学校毕业演出,每一年这个季节,他总会搁下自己的演出忙学生们的毕业演出,在他眼里,培养下一代舞蹈苗子为舞蹈输送新鲜血液是一个优秀舞者的责任之一,值得他全身心对待。他是个拥有多重身份的男人,但在夏舞眼里,老师是他所有身份里最沉甸甸的,在这个身份里,个性不羁狂放的顾西楚传统而尽职,在讲台上的他,不再是为自己而活了。
周四晚上,在土耳其度蜜月的海洛打电话过来,说有个兼职工作要介绍她,一个广告剧组需要一个化妆师,因为有晚上的镜头,所以难免要加班,但是好在报酬高的咋舌,夏舞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
跟广告剧组的一个工作人员联络下,初听到广告拍摄地点时,夏舞的大脑有两秒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