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初想到了小时候很爱吃的橡皮糖,有弹性,许多颗挤在一块,也会互相弹震,没有办法不留出空隙。
这些眼珠肯定要比橡皮糖恶心恐怖得多,一种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浓汁正从那些空隙中滴落到地板上。
他突然明白了之前听到的水滴声究竟是什么。
这些眼珠好像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一直与它们对视,就会不自觉地沦陷,直到脖颈酸痛,壬初才恍过神,赶紧垂下眼,狠狠捏着手臂强迫自己不再去看。
“阿婆,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连说话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神婆背对着他,从刚刚开始,他好像一直都在掌心辗磨香灰,壬初总能听见“沙沙”的声音。
“阿婆?”壬初以为神婆没有听清他的话,就走上前去轻轻碰了下神婆的肩膀。
就在这一瞬间,神婆的肩膀漏了一块。
没错,就是漏了一块,像被沙土捏成的泥人一样,中间还是空心的,轻轻一碰,那一块就塌了。
不止是肩膀,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肩膀开始塌陷,然后是后背、四肢,最后她整个人都化成沙土落在地上。
四周就又剩了壬初一个人,还有一点一点蔓延下坠的眼珠。
那些眼珠越积越多,堆成厚厚一层,最表面的一层几乎就要碰到壬初的头顶,源源不断的热气吹拂着他的短发。
身上被雨水淋湿的白衬衫倒是在这股热气的炙烤下慢慢变干,可他还是被吓得出了不少冷汗,背脊凉得很。
神婆的躯体化成的泥沙也是,越来越多,有的已经慢慢流到他鞋底。
出门太急,他连拖鞋都没换,脚踝裸.露在外面,受伤的那只脚还缠着绷带,刚刚跑得太急,伤口又裂开了,一直隐隐作痛。
他低头去看,发现那些沙土也越积越厚,不断往他这边蔓延,甚至漫过拖鞋,沙砾颗粒已经溜到他脚后跟,摩擦过他白净细嫩的皮肉。
痒意与颗粒感让他极其不自在,只能尽可能往后退,奇怪的是,不管他往哪边走,都找不到他们进来时的那扇门。
还有通往后院的小路,通通不见了。
他被困在了这间漆黑拥挤的小屋里。
“阮澄你在这里吗?别玩捉迷藏了,我好害怕。”
壬初退无可退,最后只能待在一众神像前面大喊着阮澄的名字,阮澄把他带来这里,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