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不大采用公元纪年法了,我的时间表开始按照那小子的年龄来计算,今年他五岁,用范太太的话说,是讨狗嫌的岁数,我不知道狗是不是烦他,我是真的烦他,我的自动报警装置也是。
每次一靠近,我都会收到警告,既然系统这样设置,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许某天我会不经意伤害到他吧,所以我想,还是不要申请修改了。
下午,我到附近的超市去买明天花花的牛奶,对,他叫花花,他在家里的名字,在幼儿园他不叫这个,我拎着购物袋走到小区楼下,遇到几个和我一样拎着购物袋的人工智能,它们是附近人家的服务类机器人,表观设计和我不大相同,我是丙字号,比他们新两个系列。
“252-7!”它们叫住我。
我停下,转动轴承,向他们移动。
“你的孩子,”它们的意思并不是我的孩子,而是我主人家的孩子,人工智能对人类语言的掌握有些模棱两可:“和人在松山路打架。”
我的处理器忽然混乱,可能是瞬时发热,很快稳定下来:“人?什么人?”
“其他的孩子,”它们七嘴八舌,“为了抢一枝那种粉色的,叫什么?”
“桃花?”我猜测,这几天花花一直嚷着要桃花,同时抬头往周围看,小区的树枝都还是光秃秃的,“人民路东段还是西……”
“j!”老远有人喊,我回过头,看见花花,他衣服脏兮兮的,脸上和膝盖有擦伤,手里抓着一枝早开的桃花。
混小子,我在心里学着范太太的语气,双“脚”却快速朝他过去,他比我更快,一阵风似地扑到我怀里,举着桃枝给我:“你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