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顿正是晚餐时间。
埃斯特拉无意参观他们那间阴冷黑暗的餐厅以及观摩他们复杂的用餐礼仪。她听到一个二等女仆说三楼某一个房间曾经属于帕特里克。
埃斯特拉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它——只要感受一下哪间房间没有生火。埃斯特拉推开房门。
这件属于帕特里克的房间东西很少,四柱床上的床幔都已经被撤掉了,显得有些清冷。但是埃斯特拉还是在墙上发现了几副画像,展现了帕特里克各个年龄的阶段。
穿着短裤和长筒袜的帕特里克抱着一只小狗;少年时期的帕特里克和少女时期的玛丽还有另外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孩骑在小马驹上;带着学士帽的帕特里克……看样子帕特里克在唐顿留下了不少的回忆。现在他已经回到了他原本的世界里,或许很快他就会来到唐顿。
而玛丽表现得并不像是帕特里克的未婚妻,她看不出一点黯然神伤的样子,反而如同坠入爱河的光彩照人。这叫埃斯特拉很难相信曼顿伯爵的话。
窗外月已上中天,埃斯特拉靠着床柱看得出神,她竟然睡着了。直到她听见走廊里传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她这才猛然惊醒,恍然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稀薄的晨光从窗户外透进来,埃斯特拉感觉到隐身魔药快要失去效用了。脚步声和女人的低语停在帕特里克房门外。
她悄步走上前,轻轻打开一道门缝,吱呀的开门声在夜晚格外明显,她没想到帕特里克的门轴会发出声音,埃斯特拉僵住了。门外的三个女人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帕特里克的房门为什么会自己打开?”柯拉·克劳利夫人唬得面色苍白,她本就只靠着一片爱女之心和不想让丈夫心碎和家族蒙羞的信念才硬撑到现在,这道骤然响起的诡异开门声如同一把铁锤敲开了她脆弱的坚强,她手一松,“他回来了吗?”
“哦,妈妈!他回不来!”玛丽抬着尸体的两只脚,绝望地小声叫道,“如果帕特里克在这里,他只会帮我们,他不在乎这种事!”
“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不会在乎。”柯拉·克劳利有些崩溃,“一个男人死在未婚女子的床上,她的母亲还要替她搬运这个男人的尸体。”
“别再说了。”玛丽忍泪哀求。
“只是一道风或者什么,没有人在门后。我们得赶紧快点,仆人们要醒了。”
和她们一起的女仆冷静地走上前,把门打得更开,匆匆扫了一眼,又俯身把摔在地上的尸|体一只胳膊扛在肩膀上。
埃斯特拉完全没有想到会在唐顿见到这样荒诞的一幕,三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在凌晨的走廊上抬着一具光\\裸的男尸。她惊讶地发现那具滚落在地上,瞪着两只眼睛,已经皮肤发灰的尸|体,正是那位英俊倜傥的土耳其大使。
她小心躲避开她们的行径路线,看着她们把尸体抬进了对面的房间。她贴着墙壁,探听她们的动静。
“我想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今晚你让我如此蒙羞。”埃斯特里听见柯拉·克劳利夫人略带颤抖的声音说,“只希望有朝一日,我会更加仁慈,但是我怀疑这一点。”
埃斯特拉直起身,她没必要听下去了,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的脑子还没有对此事做出一个判断,眼角余光就看见走廊的尽头站着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