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坐在圆凳上,悠然的小口抿着茶,一身藏青色长宽袖儒衫里衬白底衣衬得整个人如玉般精致润泽,挑眉向上微微挑起,似是有些疑惑:“这么快?”
大晋尚美,王蓝田不仅容貌气质极佳,周身还杂糅着莫名的贵气和处事不惊的淡然之气,加之她这么一问,倒让都亭长以为自己抓错人了,看画只当是个清秀的人,不成想竟这般惊艳。
都亭长:“你可是王蓝田?”
“正是在下!”她点头,随后又问,“诸位大人可是为我那递给县衙的遗失状而来?今日不是休沐吗?速度还这样快呢!”
说着她起身指着门前的书箱和钱匣:“就是那些。我午时回来就在那了。”
掌柜闻言看着面前的箱子又看着王蓝田:“果真是你偷得?”
王蓝田拧眉:“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都亭长又问:“王八德是不是你的家仆?”
“是。”王蓝田点头,“不过我让他去找人了,现在还未归。”
都亭长拿出怀里的搜查令和逮捕令,展开放在她的面前:“今日午时末,有人看见王八德当街行凶杀人害命。据他交代是你让他骑马追杀那个与你有口舌之争的小仆。所以……”
他往后退了一步,四个贼捕掾上前:“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王蓝田叫屈:“大人!这个可就太冤枉了。”
“有什么话都留到公堂上去说吧。”都亭长手一挥,“带走。”
两个贼捕掾反手扣住王蓝田,将她的胳膊拧的身后,余下的两人欲矮身去抬摆放在门口的书箱,都亭长的手则伸向书箱上的装着金锭的匣子。
王蓝田忙出声阻止:“等一下。”
几人看向她,控制住她的两个贼捕掾尤为紧张,反扣住她的力道加强了些,王蓝田疼得眼角带红,很是委屈道:“这东西来历不明,各位官爷最好还是隔着衣物料子去碰,以免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话里的指向性很明显,可关键信息却说得实在含糊,既给几人下了心理暗示——这些可能都是死掉的那个仆役的东西,又留足了为自己辩解的余地——她不知道东西从哪来的,故而才会写了物品的遗失状递交给衙门。
都亭长看了她一眼,心中有所顾忌本打算去拿钱匣子的手也收了回来,下令道:“别用手碰!听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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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号房。
“大人,太原王家的小子居然命随从当街杀人,现已被府衙带走了。”
“楼下那么大动静原是来找他的啊。”老者抚着胡须,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这场诗文切磋……看不到他了。”
他想了想,又问:“现在是怎样一个情况?”
“余杭县丞已开堂审理此案,大人您要不要去看看?”
“此事不宜插手。”老者思躇了会儿,“你且先去看看,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是!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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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十四,明日是十五。
白天,街上人潮多往返于市集之间,添置中秋家中还需要的物什。
“对!那小孩就是死在这的!马蹄直接踩在小娃娃的胸口上,太吓人了。”
“骑马的那个人受了伤是被人抬着走的,后面还有人给他牵马。死掉的娃娃就草席一裹,也不知道有没有给收尸。”
“那小娃也就十岁不到,在马蹄下连救命都还没喊出来,直接被马撞飞,然后又被马蹄乱踩,胸口都给踩凹进去了,满脸糊得都是血。”
“这么小的一个娃娃啊!怎么忍心下手的!难道只有他们那些官家老爷员外郎的孩子才是孩子,家里的小仆就不是孩子了吗?造孽啊!”
“……”
县衙已派人将行凶现场清理干净,血渍印在石板路上难消,用水冲刷后还垫了块草皮子以作遮掩。小童的尸体则被仵作用板车拖回衙门。
街市上虽已恢复了先前的繁闹,可众人都在谈论刚刚那场骑马行凶的杀人案,杀手嚣张得让人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听说指示杀人的是个士族子弟。
这事会如何结案,他们心中已有了数。
“走走走!”街上有人振臂高呼,“县丞在县衙公开审理此案了!快些去看看吧!”
一众有空的人皆争相奔往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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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王蓝田驾轻就熟的把身上常备着的几锭金子分给了办差的衙役,从他们嘴里得了点关于余杭县丞的信息和目前有关此案的线索。
等到了县衙,那都亭长看在金锭的面上给她提了个醒:“想早些了事,就看这个了。”
他说着抬手比划了个“钱”。
王蓝田点头,表示:了解了解。
“疑犯带到!”
“传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