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她心如止水,从未尝过这等滋味。
君瑶留在西山,道心似乎上了一阶,似有突破之相,然而她道行已满,又如何突破,心中便似遮了一团看不清,摸不着的迷雾。
不想,五日后,本以为不会再来的汉王又来了。
依旧是孤身一人,牵着匹马,今次她换了湖蓝的夏衫,带着一顶玉冠,马鞍上仍是挂了几个小包袱。
君瑶意外,想了想,犹是隐了身形。
汉王带了许多灯烛来,摆了满满一室,留了一夜。
纵使满室灯火,她仍吓得瑟瑟发抖,小小的人影,在烛光间,弱小无助。她知自己胆小,会怕,却还是留下。
此后每隔三五日,汉王便会往西山来一趟,偶有事务缠身,她一得空,便会往西山来。每回皆是兴冲冲地来,落寞地离去。
君瑶在旁看着,从冷眼旁观,到盼着她来。
夏去秋来,一季过去,汉王未等到君瑶回来。她心间隐隐不安,颇悔当初不曾问过君姐姐有何亲友,父母在何方。
她只知她名君瑶,住在西山上,救了她,将她照料至伤愈,而后不见了踪影。汉王居木屋,茫然而害怕,若是君姐姐不回来,她是寻她不见的。
可她明明说过会来的,君姐姐也答应了的,一诺千金,怎会失信?
汉王又燃起了信心,车马行得慢,外出访友,时日久些,也属寻常。
她复又静候。仍是每隔三五日,便来一遭。
如此,便到了冬日,汉王披上了大氅,戴上了毛茸茸的小帽。
临近正旦,汉王宫中需颇多事宜,她忙里偷闲,躲到西山来了。山林间压着厚厚的积雪,山道上结了冰,她走得十分小心,到木屋外,已是正午时分。
汉王在藩篱外朝里探望,只见庭中白雪平滑如镜,直漫过屋前木阶去,渺无人迹。汉王的嘴角就耷下来了,黑漆漆的眼睛闪了闪光,眼中含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