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血与生命,从空洞洞的胸口漏出去,在疾掠的风中,飘摇晃荡。

我会死,会在与地面拥抱的一瞬间被碾为肉饼,变成谁也人不出的死相。

可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情,还有未了心愿!

还有那些为我而死的人……天壹哥……

不知哪来的力气,或许五分钟药效已过,内力逐渐流动起来,我尝试支配果冻般凝滞的内力,只能分出一丝细流。

时间不容浪费,一抹深绿撞进我视野边缘,已经坠落到丛林地带。我憋着一口气,强忍剧痛和失血过多的无力感,催动内力灌注进丝线,犹如蛛网一般向周围撒开。

嘣——

区区几根丝线不足以抵消下坠力度,小指上较为脆弱的丝线首先崩断,很快接二连三的反噬彻底抽干我的行动力。

但拼死一搏换来的结果卓有成效,我的下坠速率明显减缓。跌入树林高度,纵横捭阖的枝叶进一步缓冲,当我带着一身伤和近乎废弃的双手摔到地上,除了浑身炸开的剧痛近乎麻木,我面容扭曲地、发自内心地笑了。

活下来了。

我活下来了。

武侠小说的主角坠崖不死全是骗人的,从那种高度摔下来,留个全尸都称得上幸运。

但是到此为止了。我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了,整双手仿佛爬满了蚂蚁,几乎没有知觉。

拼尽全力,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吗?

稍微有点,不甘心。

……

天壹哥,你来接我了吗?是不是地狱只有你一个人,太孤单了?你一直喜欢青衫,现在终于被硫磺熏黑了吗?

我不想跟你走呀,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完成,父亲没被踹下去,这个世界还有好多人生活在水生活人里。

咦?你没戴面具吗?

仔细看,你长得好像一个人。

“柒……”

-

这是哪?

再清醒过来,大片岩石映入眼帘。我尝试活动身子,刺骨的剧痛流遍四肢百骸,整个人登时僵硬,一动不动地保持原样。

皮下坚硬冰冷富有颗粒感的触感以及不算明亮的视野让我得知,这是一座山洞,我被人救回来了。

会是谁?运转乱成浆糊的脑袋,我勉强回忆起昏迷前看见的最后一道影子,好像是天壹……

不对,是柒!

为什么他要救我?

不行,不能继续想下去。坠崖对我的伤害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即使我极力护着,头颅还是受到一定创伤,稍微想点事就嗡鸣不止。

头疼。

非常非常疼。

我下意识蜷缩成一团,身体却因为刺骨的痛抽搐不止,慢慢承受下来,我居然开始习惯了。

该说人的适应力真强大么。

忍着痛,我一点点试探着,先是活动手指——失败了,内力反噬的后遗症至今没消退——接着活动手腕,然后是整只胳膊,最后撑着身体坐起来,同也随着筋络活动开而消退下去。

我晃了晃脑袋,打量起山洞来,口窄内宽,窟道深长,呈壶口结构,越往里空间越大,光线也越稀薄,从外部望进去深黑一片,令人想一探究竟。

我靠着岩壁坐起来,手没有恢复知觉,很多事做不了。洞窟里只有我一人,但明显放着另一人的东西。

两只装着物资的盒子、石头上堆放的新鲜食物、焦黑的篝火以及一堆大概是床的茅草。我往下撇去,胸口手法娴熟地绑上绷带,没再继续淌血,血腥味间掺杂着清苦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