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无处不在,却照不进我们的眼,仿佛我们天生应该在影子里。
“这算是开战令么?”我忽然松开眉宇,坐下身靠着椅背,笑得前仰后合,“你一个暗杀型刺客居然光明正大地下通碟?哈哈,我亲爱的弟弟,该说你太心软好呢,还是太温柔好呢?”
刺客字典中,“心软”和“温柔”等同于“软弱”。
“你……!”陆肉眼可见地涨红脸,变得恼羞成怒,“我话捋在这了,你可别太早出局啊,姐姐。”
只有生气时,陆才会喊我姐姐。
笑岔气了,我扶着喉咙咳两声,如愿看到他更加恼火的脸色。
“好,你也别过早浪翻船,没你的日子可无聊透顶。”我单手撑着圆桌向前倾身,伸向他毛茸茸的脑袋。陆不闪不避,一头黑色卷毛被我摸个正着。
和小时候一样软绵绵的触感,长大后一点没变。
“辫子削掉一截,不好看了。”揉着揉着捏起他的小鸟辫,我憋着笑埋汰他。
他不甘示弱,揪住我鬓发末端的发带,哼哼唧唧地:“还不是你干的。”
“明天教你扎蝎尾辫。”我张开虎口丈量下头发长度,弯弯眉眼,“现在外头流行蝎尾辫,你学会后要迷花多少小姑娘的眼。”
陆眨眨眼睛,笑了,却没接话。
很少见的笑容,并非寻常玩世不恭的笑,也没有讥嘲意味,是小时候经常展露出来的,由衷开心的笑。
他松开手,轻轻抱我一下,然后把我推到门外,关上了门。
什么也没说,一个拥抱的温度,一颗心的温度。
所有人说陆像条蛇,只有我觉得,他是只长不大的小狐狸,永远需要人照看。
想起陆桌子底下的匕首,以及袖间的尖刀,思绪转回最初,落到堪称愚蠢的“开战令”上。
他心软了。
可他本是冷情冷心之人。
而我也是。
我并非毫无准备,狭窄空间对我有利,我们本该在屋里展开厮杀,可实际上,只是和平地谈了一会儿。
我居然还想教他编蝎尾辫。
抽抽鼻尖,寒凉的夜晚冻住我的面部,连同未消的笑一同冰封,我搓了把脸,步子落到雪地上,踏雪无痕。
指尖触碰到嘴角时,我垂下眼。
哪有什么笑,那抹笑早就在离开时,随着镜花水月的温馨一起消散了。
裹紧黑衣,我朝着小玖的屋子走去。路途中似乎看到有人影从伍的屋子里走出,我赶忙躲起来,再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从体型来看是男性,而且很可能是伍本人。
这么晚了,他要去哪?在继续去与玖汇合,和追踪伍的去向,我选择了前者。不仅因为信任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小玖商讨。
还未敲门,小玖先打开门,将我迎入屋内。
没有陆花里胡哨的开场白,小玖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我们面对面坐着,直接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