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中放着大大一张方桌,桌边四个衣着各异的老头儿,正在热火朝天地打麻将。旁边有小桌摆着糕点、干果、茶水,但是没人有闲暇去吃,看得出来战况正酣。
寻找灵感是吧?
楚梁三人见状都是为之撇嘴,还以为你是去寻求道韵或者参悟剑意,整半天是在这打麻将。要这么说,蜀山岂不是人均灵感大王?
陈安小声说道:“那三位都是周边的仙门掌教,也是我师尊寻找灵感的搭子。”
说着,他走上前去,朝着坐在东方位的一位老者施礼道:“师尊,我有几位蜀山来的朋友,想要见您一面,有事相求。”
那老者身着紫襟灰袍、面容狭长清瘦,横眉凤眼,眉宇间颇有几分凌厉之气,便是剑庐主人陈不厌。听到陈安的话,他轻轻点头,道:“等我打完这一圈。”
“是。”陈安应了一声,退后到楚梁三人身前,道:“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等我师尊打完这一圈吧。”
“那倒也快。”楚梁无所谓地道。
“他们的一圈是指那边的日晷转上一圈。”陈安指了指外面院子,那里正有一个日晷,在太阳底下映着影子。
“那不就是一整天?”林北讶异道:“老哥儿几个身板儿够好的啊,坐这么久都不累。”
“呵呵。”陈安笑了笑,“我师尊他们打起麻将不分昼夜,一场往往要十余日才尽兴。”
楚梁倒也不意外,对普通人来说,如果不是囿于身体因素,也可能连打几天都不满足。对于不知疲倦的修行者来说,一场打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不稀奇。
他微笑说道:“那没关系,我们就在这等着就好了。既然求人办事,就一定要有诚意。”
说完,他悄悄伸出一根手指。
咻。
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光华落在陈不厌对面的老者身上。
那老者正盯着上家手里的牌,眼见对方几番斟酌依旧不打,在光华落在身上的一刻,面容陡然暴怒起来,无形的恶魔之角延伸出来。
“你到底能不能打!”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嘭的一声,猛地站起,“还在想、还在想,真就像屎壳郎推驴粪蛋,你是要多慢有多慢。出一张牌而已是没有伱喜欢的花色吗?是不是要把你二姨家今天中午吃什么都想明白了,才能打出这一张牌。我就想要你一张二万,你留着根本没有用,一直攥着干嘛啊?留着给你父母当陪葬还是给你闺女当嫁妆?”
上家那体型敦厚的小老头儿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气成这样,一时竟没有想到如何还嘴。
这时楚梁的手指又是一指,下家一位长衫老者随之中了魔本心咒,整个人立刻释放出凶煞的气息。
“你还说他?”下家老者同样暴起,一把攥住方才发怒的老者衣领,怒道:“你比他好到哪里去?你不是做万子吗?那怎么一张条子也不见你打,我问你条子呢?是混在你今天早饭的面条里吃了吗?对家清一色、上家大四喜,你全都不卡,光卡我的小屁胡。你分明就是在搞针对,分明就是因为我昨天赢得最多敌视我,不想好好玩是吧?那就大家都别玩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陈不厌伸手想要劝一劝。
这时节,楚梁指尖的光芒又落在那敦厚老者的身上。
就见他突然也窜起来,大吼一声:“啊——”
其余三位老者都被他的吼声打断情绪,奇怪地看向他:“你叫什么?”
“我想要大四喜!”他连跺两脚:“你这破剑庐的风水,肯定是有问题,为什么我每一把都是开局好牌,把把不上牌,每次一在这里打,霉运就好像狗皮膏药,丢也丢不掉!我看到你们三张晦气丑陋的老脸,就想吐!真是,令人作呕!”
“哇呀呀——”
“……”
三位老者当即扭打在一团,他们毕竟也都是一方小仙门的掌教,修为不低,打起来好一阵声势赫赫。
“快来人,将他们拉开!”陈不厌赶紧吆喝道。
好在几位掌教虽然盛怒,但也没有下死手,一群剑庐弟子蜂拥上前,生拉硬拽倒也都推开了。陈不厌赶紧让弟子送这几位各回各家,不敢再留他们玩。
好家伙。
这简直是来赌命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脾气这么大?”送走老几位,陈不厌坐下舒了口气,然后才抬头看向楚梁他们这边,“蜀山来的年轻人是吧?找我是什么事啊?正巧我今天有空,说说吧。”
楚梁连忙凑过去,微笑道:“谁说不是呢?可真是太巧了。”
……
在听到是有一个材料请他尝试熔炼的时候,陈不厌颇有些不悦。他毕竟是当世第一的铸剑师,而熔炼仅仅是铸剑的第一步,很多时候都是由学徒去做的工作,找他来做这个,多少有些辱没身份。
“放心,陈师。”楚梁道:“虽然是小活儿,但我们可以按大活儿的价格给。”
“这是钱的问题吗?”陈不厌瞪了他一眼,“我们古法铸剑,不为凡俗之物所……”
“这是定金。”楚梁直接递上一份储物玉简,“成与不成,这份都是您的。如果成功,再多十倍。”
陈不厌的瞳孔明显缩了缩,顿了顿,才起身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材料,连三昧神火都处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