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宁程却一言不发。
宁夺终于起身,一撩衣襟,跪倒在地。
元清杭吓了一跳,那根藤蔓飞快长出了几片厚实的叶片,悄悄钻进了宁夺膝下,垫在了下面。
宁夺低着头,感受着膝下的柔软,情绪终于平静了些。
他声音艰涩,哑声问:“那是徒儿的叔叔,是将我从瘟疫堆里找回来的血脉至亲。我是不是连问一声,都不能问?”
宁程的牙关,似乎在轻轻发抖。
宁夺抬起头,平静眼中却有激流翻涌:“若他真有天大冤屈,又或是情非得已的苦衷,那到底为什么……师父不能帮他澄清一二,又为什么任由他死后背负着这样的滔天污名?”
宁程踉跄一步,跌坐在身后小床上,半晌才道:“起来吧……你想知道的事,总会水落石出的。”
他幽幽出了一回儿神,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挣扎着什么。
终于,他又接着道:“那晚上,师兄兴致极好,和我聊了很久——他平时只当我是个孩子,很少这样和我倾诉。”
“师兄这样信任我,我自然很开心,可是看他说到那个魔头时的晶亮眼神和表情,我又心里难受。”
“我总有种古怪的感觉,好像从今以后,师兄就会和一个邪恶的外人成了知己莫逆,离我们这些师兄弟们会越来越远。”
“一直到了半夜,师兄才说完了,笑着道:好啦快睡吧,过几天,等师尊外出访友归来,我把小侄子的事禀告于他,师尊也一定会很高兴。”
宁程模仿着宁晚枫的语气,原本一直这样娓娓道来,可忽然地,语速就快了些。
“过了几日,商师兄和郑师兄一起外出回来了。他们这次是听了师尊命令,去截杀一个杀戮无数的魔宗妖人,大胜而归。大家伙儿都围着他们询问战斗经过,只有我想到宁师兄和魔宗中人交往的事,不由得闷闷不乐。”
“结果商师兄看出了我有心事,便悄悄问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