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青告诉我的。我对吃穿方面没什么讲究,不大看得出来蒙总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明玉没像别人一样喜欢居功,但蒙总也并不以为意,只问了一句:“江北呢?小子敢先走?”

“江北有点事,没法过来,不过该说的由我来说也一样。不早,我长话短说吧……”

蒙总大掌一挥,道:“是不是还是监理机制的事?这件事我两个态度。一个是监理机制迟早得引入,希望你和江北的态度尽早由抵制转为配合。二是凡事都有磨合期,监理机制才施行几天?你们现在就提出反对为时过早,你们的情绪是多年习惯被打破后的反抗,不理智。你那里还有你压着,江北那里不得了,江北第一个跳出来发难,下面的还不都一个个跟着反?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必须一竿子c-h-a到底,你和江北一定得配合。”

明玉不慌不忙道:“早知道是这个答案,在第二份会议纪要被打回时候我已经料到。我想跟你谈的是监理机制后已经出现的问题,与将会出现的问题。还有江北的心态。”

“你说。”蒙总说着却挥手叫服务员过来,要了一份炸土豆条,一份三明治。土豆条是给明玉的,三明治他自己吃,两人相处久了,就跟明玉会提前给他叫了菊花茶放着让他可以喝凉茶一样,都知己知彼。

“先说说我的江南公司。”明玉对自己公司的经营成竹在胸,都不用打开电脑,数着手指,便一二三四地向蒙总汇报主要问题。而蒙总,本来就销售出身,真假好坏他一目了然,何况,他也不认为明玉会怎么欺骗他。对于江北公司的情况,明玉是转述,但那是经过她脑子之后的转述,删滤掉了一些柳青的气话。

石天冬在外面看得出神,他很希望自己也能坐到苏明玉身边听她滔滔不绝,或者,希望哪一天她也能对着他讲那么多的话。他非常相信苏明玉能有今天不是偶然,肯定与她能力很有关系。看着她有时屈伸手指如神机妙算,有时一掌如刀将空气一分为二,那份精明,那份果断,又与前一阵在他汤煲店里见的有所不同。与跟他说话时候的不同,更是不用再提。

明玉不知道隔墙有眼,在前辈面前,她反正实事求是,讲完了便静静看着蒙总的反应,不作赘述。

蒙总低头无话,闷着头啃他面前的小小四块三明治,其实不过是一口一个的小玩意儿。吃完才向明玉一伸手,“给我枝烟,我的被他们分完了。”

明玉一掏,才想起她的也已经被吸完,只得问服务生要了一包。这几天香烟消耗量大增,以前两天多一包,这几天几乎一天一包。自己都闻得到全身一股子焦油味。

蒙总点上深深抽了一口,才道:“你说的这些,都在我预料范围之内。我对你们的不适应期早有心理准备。你说说江北想怎么样。”

明玉一听蒙总如此轻描淡写地一说,心中失望,她与江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蒙总对未来一个月的损失有心理准备了吗?我已经大致计算了一下数字,你请过目。”

说着,明玉调出电脑上今天算了一下午的文件,放大字体后交给蒙总过目。肥胖的蒙总虽然弯腰看低矮茶几上的电脑很费劲,但还是看得很仔细。边看,边提出问题,诸如这个数据是如何得出,那个数据如此估算是不是过于保守等。明玉暗想,看来蒙总并不是传说的老糊涂了或者发热昏了,但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考虑。

蒙总看完,闭目沉思了会儿,道:“损失虽然巨大,但可以承受。尤其是你说的可能被鎏金夺去的市场,我对你有信心。你说说江北。”

明玉听了这话,再次失望。这又不是喊口号就能解决问题的年代了,信心有什么用,信心能让那个死板的监理机制活络起来吗?蒙总是不是老得开始教条了?她不得不反问:“蒙总不提对江北有信心,是不是准备放弃江北,将他往女朋友怀里推了?其实江北不想放弃现在的工作,他对公司有感情,对你有感情。而且,江北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很在意可能会被人误会为吃软饭,他不肯去女友公司。”明玉很想对蒙总说:可是蒙总,你的那帮监理人员如果依然墨守成规地束缚江南江北公司上下人员的手脚,到时真的会出现你和江北都遗憾的局面。但她素知蒙总的脾气,吃软不吃硬,这种话说出去,很可能会被蒙总视为威胁,效果反而走向反面。

蒙总沉吟了会儿,道:“你们两个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们也是求好心切,急于维持原来的销售霸主地位。但是,我不得不指出,你们看问题的眼光不够长远,你们只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忽略公司长远发展的制度设立。你们没法看到,公司因为制度不明确,内部办事需要说好话看脸色,容易孳生各种利益小团体。目前已经出现如果一人造反,影响波及全公司的不良局面。”

明玉毫不犹豫地道:“这点我早有建议,我的江南公司一向奉行制度化,人员也是能上能下,没有任人唯亲现象。而且,对于销售人员的监管制度,我一直没有放松。不得不说,这回蒙总派下来的监理人员,与其说是监理整个销售系统,不如说是监理我这个当头的。但是我并不反对,对于我的监理,是很有必要的,一方面是制度,另一方面,我自己也可以从此更加大方做人,不用瞻前顾后怕人误解。但是目前的监理制度管住了脚却没管住头,搞得销售行为举步唯艰,我却依然有大量空子可以徇私舞弊。我不想否认蒙总制度的合理x_g,但它确实不管用。”

“你为什么不早提出?”蒙总也没客气。

“蒙总不给我和江北讲话的机会,而这些话显然是不适合在协调会上与那些监理人员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