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喝多,周经理心里还是清楚的,知道场上唯一可以抓的只有一个苏明成,因为她手里握着苏明成的十万块借条。所以吃菜喝酒到一半,周经理感觉酒上头时候,就一如既往地指挥明成,“小苏,你送我回家。”
没想到,明成这时候采取的是和周经理一样的战术,他怕回家遭朱丽提问,不,审问,他想把自己灌高了回家立刻装睡回避这个问题。他原本只想着稍微灌高一点,只要脚步有点踉跄给朱丽喝醉的感觉就行。但没想到喝着喝着就开闸了,最近几天的不顺事情件件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盘旋,包括他最不愿想起的在看守所的两夜一天。他心中越发的气闷,借酒浇愁原本就是人类的普遍行为,明成也不例外。
明成喝得比周经理还醉,本来心中就埋怨周经理引来这种投资给大家,也埋怨周经理知道他没钱还欲擒故纵害他卖车签借条地投资,最终欠下一屁股的债。他心中对周经理一腔儿的怨,只可惜大家都没骂出来,他也只有拿酒杯堵自己的嘴,偏周经理还理所当然抓他的差,他心中的火气一下有了宣泄,他不愿做老实的杨白劳,当下y-阳怪气地道:“周经理,在你鼓励下,我早把车子当了送沈厂长,你这是要我背着你回家?”
周经理脸一沉,仗酒劲杀一儆百,堵住在场其他人的风言风语,“小苏,你是成年人,说话要负责任。大家在一个部门,我有好处我引荐给你们,大家做事商量着办,准备利益均享。好,现在投资出现问题你把责任推给我,那我也无话可说,幸好其他人是理x_g的,否则我只有剁碎了自己向你小苏谢罪,是不是?那好,我以后再也不敢把好处推荐给你,刚我给你的两单生意,明天你给我吐出来,免得害你。大家,你们都是见证,我姓周的以后再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周字写脚底下。”
说完,周经理拂袖而走,留下桌上其他人面面相觑,但都保持了周经理嘴里的理x_g,没一个人说话留住周经理,也没一个人再出声埋怨周经理,怕第二天被谁传到周经理耳朵里惹祸。因为大家做的是同样的生意,有的手里还有周经理交给的单子,别像明成一样被没收了,而有的知道,周经理可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有那能力。但也没人劝明成冲出去立刻向周经理道歉,自己的事情还烦不过来呢,谁有心思管别人。再说,他们还得靠着稳定工作挣钱还债,谁也不想节外生枝。
只有明成醉眼冷看周经理走,心里得意,弹着桌子还吆喝了几声,正好可以让走出去的周经理听见。他终于把想说的大声说出口,心里总算有一丝痛快,不知不觉又多喝了两杯。回到家里,见朱丽穿着闲适地坐在阳台上看书,他大声呼喝一声,“朱丽,我回来了。”说着就跌跌撞撞进洗手间呕吐撒尿。喝醉的人管不住自己,呕吐物和尿倒是有一半撒在外面。朱丽跟进来看,见此连退三步跑外面干呕。等朱丽缓口气再回来,只见明成扎手舞脚地躺在床上,鞋只脱了一只,衣服没脱,身上嘴角都还挂着呕吐物。
朱丽不知道明成那儿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他若是没醉还能问得出来,而现下,还怎么问?酸臭又不断从主卫冒出来,朱丽不得不关上主卫门,免得自己继续干呕。她找出抽屉里的干毛巾,到客卫打s-hi了,替明成擦脸擦手,明成连头发上都挂着一丝青菜丝儿。明成难得喝醉,朱丽也没啥怨言,心想他刚中过暑,可能身体还虚着呢,一点点酒就受不了了。只是喝醉了的人死沉,明成又偏丰满,娇小的朱丽好不容易才把明成的t恤长裤脱下来,见他刚擦完的脸又满头黄豆似的汗珠,忙替他将空调开上。只是,这样以来,整个房间不透气,再加漏气的主卫门还在喷出酸臭,一夜下来,将恶臭如何。朱丽不得不宿到客卧。幸好苏大强已经搬出,房间已经通了一白天的气。
既然父亲已经有了新家,明哲当然宿在父亲家里。晚上无事,电视机又还没搬来,苏大强便戴着老花镜看他打印下来的小说。明哲拿着一张纸一支笔,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详细记录父亲家中需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朱丽有心,已经添了一些,搬家时候随细软一起卷来的,但朱丽是个不懂家务的,卫生间的东西比较齐全,厨房间就啥都没有了。苏大强最先还跟在明哲后面问要不要帮忙,明哲忙说不用。他还真怕父亲提要求。父亲有些匪夷所思的要求提出来,他都没法圆满地满足,没满足总是心中内疚,觉得是欠了父亲。还不如什么都别问,他将能想到的都想到,免得父亲开口。
即使第二天去超市,明哲也不敢叫上父亲,他给父亲搞怕了。真怕父亲走进超市里面狮子大开口,酱油要日本的,面条要意大利的,料酒要法国的,水果要以色列的。不满足父亲,父亲又叽叽歪歪扯着他袖子轻声细语,他真受不了。他又不能学着以前的母亲对父亲来一声狮子喉,他只有能躲即躲,想出一个主意,请父亲去探索附近一家菜场,让父亲买些菜蔬回来做中饭。
明哲只有买了大包小包打出租车到家了才电话请父亲下来看着东西,他一次一次地上楼下楼搬运。但忙碌完毕看到父亲买来的菜,明哲差点晕过去。一根青瓜,两只j-i蛋,一把一手可以抓起的j-i毛菜。明哲就这么吃得半饥半饱地回上海了。
走之前,明哲怕父亲一个人呆家里胡乱吃,也是这么一根青瓜一把菜地过日子,便顺着父亲有点贪小便宜的德x_g,与父亲约定,让他天天记帐,记录买了些什么菜,花了多少钱。以后,父亲花在买菜上的钱是一块,他报销五毛,就是一百块买菜钱,他报销五十块,依此类推。给父亲一些吃好点的积极x_g。明哲走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还是对父亲独自生活的担心。万一有个头痛脑热,没人在他身边,谁照顾他呢?妈妈已经因一次危险而长逝,他必须为独居的父亲考虑。
可是,他只能一步一步地来,他充分体会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那边,他还没有把吴非安抚过来呢。这回,吴非并没有因为买房加入朱丽按揭提议并付诸实施而回心转意,吴非在电邮里说,要明哲自己挖掘挖掘如此独断的思想根源,搞清楚家是夫妻共有,他父母家的河东狮喉是不对的,现在他想男人当家也是不行的,夫妻必须公平合理分配家庭资源,谁都有说话的权利,钱得花在刀口上,而不是感情用事,他们还没那么富,要他想明白了再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