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石天冬没有辩解,依然隔三岔五发来英文资料整理。经常的,发件时间在半夜凌晨。明玉开始觉得无趣,觉得石天冬这人太孩子气,作为心态成熟的成年人,对于自以为正确的路,别人有什么非议,大可哈哈一笑置之,那么认真做什么,为自己活还是为别人活?而且,明玉几乎可以打保票,石天冬过后会觉得无聊,觉得无趣,就像他凭兴趣做养殖做船运开饭店一样,很快就热情消失。所以,明玉根本就不把石天冬的认真当一回事。

以后再有邮件来,明玉打开看一下,就删。也不再回信。

温玮光倒是来了一趟,但行色匆匆,下午来,因为没有提前预约,一起吃顿晚饭,还是与其他客户一起吃的,明玉实在无法脱身。他第二天早上就走。但温玮光虽然说的大多数是工作上的事,就他们公司的零库存与明玉再协商一下进一步的协调计划,但明玉知道,这些事电话里也可以说。温玮光来,主要是来看看她。够义气。

所以,周四早上,明玉亲自开车送温玮光去机场。

温玮光放行李的时候,出于礼貌,明玉等在车外。没想到温玮光放了行李,却走到明玉那一侧,打开车门,道:“我来开车?”

明玉忙道:“我来,否则说话说溜了会忘了指路。”

温玮光一笑,侧身让开,让明玉上车,他将门关上。才绕到自己那一侧坐下。明玉等温玮光系上安全带,两人电话里依然非常熟悉,所以见面说话也很随便,“昨晚也不赏脸去酒吧喝杯酒。害我只好早上赶着起床送你上飞机。”

温玮光将手中纸袋交给明玉,“送给你,这回去德国带来的,拜仁慕尼黑队的球衣。你今早总算气色还行,昨晚眼睛都是血丝,我还哪敢跟你喝酒耗你睡眠时间。”

原来如此,明玉感激。低头看纸袋里面,心里不明白这件球衣代表什么,但见门僮向车内招呼,忙放下纸袋,将车开走。“谢谢你。唉,幸好我们公司这回事情过去,起码四、五年不会有大事。否则经常这么折腾一下,我半条命丢给它。”面对熟人,明玉也不装好汉了。

“为什么是四、五年?”温玮光好奇。“你们这回的冲突,大家都说是老臣子与你们这帮新人争地盘。”

“胡说,都是因为事后看我和江北两个得了最大好处,外界才这么下定论。主要还是老臣子没法适应公司的迅速壮大,管理思路方面转不过弯来,眼看着手中地盘无法抓住,他们趁蒙总生病住院想造反抓权。”

温玮光笑道:“本质还不就是新老争权?站你立场上,你当然觉得老臣子无理。但站他们立场上,他们看着你们肯定也在骂霸道呢。我现在每天一只耳朵给新臣子,一只耳朵给老臣子,每天听的就是这些牢s_ao。”

明玉听了不由一笑:“对。不过我们的蒙总选择了新臣子。其实我们也是建厂的元老,只是年纪轻一点,接受能力强,掉头比较快。你们……你们那些老臣可是不得了,两代元老了。”

“是啊,那些人的难弄,业内也有名了吧?”

“是,业内都说,还从没见过私企这么摆不平的。不过,这种环境可真锻炼人,温总比半年前……”明玉笑了一笑,没说出半年前是什么。

温玮光笑道:“我早知道,我早知道,你们当时看见我没一个不磨刀霍霍的。不过,暂时我还没法向你们蒙总学习,下回我找时间,多几天,你帮我引见一下,我想与蒙总好好谈谈,讨教一些经验。”

“可以,提前一周预约吧。拜仁慕尼黑队是足球还是篮球?”

半年交往下来,温玮光已经清楚明玉这人是纯粹的工作机器,没有情趣,见问岀这种弱智问题,笑道:“我都不愿意回答你,你自己上网查去。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可以太平四年五年。”

“切,这种问题不会自己思考。”明玉当然也以牙还牙,但还是解释道:“这是个陋习,大多数人还没有职业经理人的意识,还喜欢朝中有人好办事的老套套,有拉帮结派的习惯,所以用一个人,经常是翅膀用硬了,必然派生的,他的派系也成型了。比较有破坏力的派系形成到壮大,一般要四五年吧。我现在管理的销售公司,不得不花一部分精力从制度上和人事调动上消除员工对派系的需求,起码让派系无法左右公司经营。但老一辈的管理者喜欢cao纵派系,喜欢在派系之间搞平衡,这种平衡其实就是走钢丝……”说到一半时候,明玉手机来电,不得不接听,好歹她的电话清早时候还比较有空。温玮光听着却是若有所思,这话正好说中他家企业的情形,他那儿,他爸爸走钢丝出错,平衡打破,才难以收拾。

电话那端居然是明哲。“明玉,爸的房子周末迁入,你有空吗?”

明玉瞥一眼深思的温玮光,异常干脆地道:“没空,我记得车库钥匙还在你手中。你搬完将钥匙扔我信箱里吧。”

“爸不想要那些旧家具,还得占用你车库。”

“由不得他,搬了那些旧家具过去看他用不用。”

明哲很为难地道:“不行,爸跟我讲了些过去的事,我们还是别勉强他用旧家具了。还有……”

明玉再看一眼深思的温玮光,道:“大哥,我现在开会,十分钟后给你电话。”

明哲不得不放下电话,他现在很多事缠身,而且一件比一件麻烦。怵头再三,不得不向明玉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