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姿皱了眉:“你不用装傻了,你分明就是宗和帝和今酒的女儿!”
我站起身:“我不是。”
她上前一步:“你是。”
我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我承认,但我真的不是,也不知道假如我确实是那个‘阿酒’,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见云姿仍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继续道:“云姿,我要是你,我就会尽快离开这里,待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能知道这么多,又怎么会是个侍女呢?是谁派你来的我没兴趣知道,但若我将这些告诉师然,你可能就走不了了。”
云姿面上一紧:“你……”她刚要说些什么,就听不远处传来师欣颜的声音,遂连忙走出门口,不见了踪影。
师欣颜送了一对珍珠给我,我看不出它们是不是珍品,只是觉得那应该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我问师欣颜以后有什么打算,她说她以后都不会再见他,我问为什么,她说她已经想清楚了,既然生来就贵为明日城的大小姐,就该遵循大小姐的生活,怎能瞻前顾后,这是她的命,她理应知足。
我觉得师欣颜的理论很值得尊重,虽然她话里带了些许伤感。
于是,我安慰她说,以前我当侍女的时候,天没亮就要起来打扫,光是为夫人梳一个头就要耗上半个多时辰,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只有两个,一是将手头的工作做得更加熟悉,那样就会减少很多时间,二是攒够了钱离开城府,因为我想做一个被人伺候的人,尝尝那个滋味。但是后来合欢劝我说,其实我可以将一和二反过来看,一来,只要我愿意拿出更多的时间去熟悉那些工作,很快就会熟能生巧的,时间自然就多出来了,二来,我是不需要攒太多钱的,因为女人早晚都会嫁人的,与其自己赚了很多钱,倒不如找一个本来就有很多钱的男人结婚。
师欣颜愣愣的望着我:“嫂嫂,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说:“哦,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换过来想这件事,就不会觉得不甘了。你看,菜市场上卖菜的大娘只要能把今天的一筐菜都卖光,她就会感到很高兴,代笔写信的先生就盼着一天能写一百封信,就算写到手都酸了也会很开心,因为他觉得很快就能致富了。欣颜,你既不需要卖菜,也不需要替人写信,你衣食无忧,人人羡慕,为什么要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跑到一个不熟悉你,你也不熟悉的地方,和很多很多女人共同服侍一个男人呢?就算那个男人没有你,也一样会有别的女人,可你呢,你却要为了他放下这么多东西,这笔买卖是不划算的。”
师欣颜良久不语,良久之后只说了一句:“可是有的时候,人就是不能知足呢,怎么办呢?”
她仿佛要笑又仿佛要哭的看着我,那种神情我真是不会形容,只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发现要拿走一个女孩子的梦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
人就是不能知足,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知道,当我听了云姿说的故事以后,我也陷入了这样的混沌领域。
几天以后,我听说云姿被人关了起来,好像是在她房内搜出了近日丢失的宝贝,但念在她无功也有劳的份上,予以宽大处理。这件事里有多少蹊跷我已经懒得去理会了,只是后来偶尔问起师欣颜,她叫我安心成亲就行了,琐碎的事都由她代为处理。
这件事基本符合了我当初要友好师欣颜对付云姿的策略,只可惜来得太快了,我完全没有尝到丝毫胜利的快感,反而觉得失落。
这种失落一直持续到成亲的那天。
伴着喜乐,师然牵着我的手,一路跨过大大小小的门槛,我躲在红盖头下抿嘴笑着,看着我和他的脚,我们的步调始终一致,让人真想把时间停在这一刻,一走就是一辈子。
我们只拜了天地,没有拜高堂,主要是没有高堂可拜。
接着夫妻交拜后,隔着红盖头,师然在我面颊上轻轻一吻:“娘子有礼。”
我轻笑道:“相公万福。”
女人一生中最瑰丽的风景莫过于成亲的那天,那是她的“最美”,也是他的“最美”,我怀揣着这样的认定,在名字前冠上了夫姓。
我不姓阮,不姓今,也不姓顾,我姓师。
我叫阿九,不是胭脂,不是阑珊。
我的丈夫叫师然,我们的儿子叫师云。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坦然大吃无愧于心的日子。
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