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妻术 余姗姗 1685 字 2022-09-18

我转身就走,我爸一把拉住我,我没回头,我怕一旦回了头,就会忍不住反手给他一巴掌。

这是我成年以后最生气的时刻,也是最不加掩饰的时刻,这种盛怒居然是来自我爸。

真是成也夫妻,败也夫妻,黎先生的爸妈正在楼上上演什么叫患难与共,而我爸和我妈,已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征兆了。

我爸绕过我身前,看着我通红的眼眶,说:“若若,是爸爸错了,你骂的对,我……”

这句话令我的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我恨他,更恨自己和他之间难以斩断的血缘,但我们都无能为力。如果他不是我爸,我们都会好受很多,就当看到了司空见惯的社会新闻一样,冷笑置之,再说一句“天下乌鸦一般黑”,而不是像现在,明明已经四分五裂,却还要面对面探讨人性问题。

我忽然冷笑了出来,用不知道是负气还是消极的口吻说:“我觉得这件事必须解决了,如果你还决定和她在一起,为了她的不孕症负责,那我和我妈都将不再需要你了,我会劝她签字,就算她再难过也好,我都能陪她熬过去。”

我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劝父母离婚的孩子了吧,我真是不孝。

我又说:“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你的责任究竟在哪边,是她,还是我们。”

我甩开我爸的手,擦了一把脸,往前走。

我爸没有再拦住我,也没有说话。

无话可说,这种境界是最无奈的。

我对我爸下了最后通牒,这是我为人子女以来最强势霸道的一次战役,我感到痛苦和骄傲,这种心情持续了很久。

黎先生再见到我时,我仍是一脸泪痕。

他一把搂住我,安慰我说:“别哭了,咱妈没事了,医生说是腰伤了,修养个把个月就能康复。”

我趴在他的怀里,想起她妈曾说过的“腰可是命根子”的理论,这下可好,命根子伤着了,还要花个把个月的光阴修养。

我没有为自己哭的理由解释,只是说:“我把给咱爸买的早餐弄丢了,我再去买一份吧。”

黎先生摸了摸我的头,说:“不用了,我先送他回家,一会儿再回来接你,你先陪陪妈。”

我差点脱口而出道“我妈也正需要我陪”,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为妻之道”的路上,我还处于学前阶段,为了大家都好,我还是选择了缄默。

在黎先生和他爸回去的那段时间里,我呆坐在病床前,看着他妈苍白的脸,脑子里想到的全是我妈,我开始后悔没有说出实情,就算按照先来后到的理论,此时的我也该守着自己的亲妈。

黎先生在这个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也顺便打破了我心里的僵局,他说他在回来的路上,他爸已经平安到家,他想起在半梦半醒时,好像听到我说了一句“我妈出事了”,现在回忆起来,总以为是梦对他的预警。

我说:“你不是在做梦,我妈也出事了,她是急性肠胃炎,和咱妈在同一家医院里,现在已经没大碍了,可能正在休息。”

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再开口时已经充满了歉意和自责,他说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很对不起我,他会马上赶回来。

我笑了笑,安抚他的同时也在想,抉择两难,患难与共,好事总是一年盼不到一个,坏事总是成群结伴的蜂拥而至,这就是生活给我们的第一个考验。过得去,我们的理智和情感都能更上一阶,过不去,这就是一根刺、一个隐患,或是一个为日后互相埋怨做的铺垫。

黎先生赶回来以后,给了我一个有力的拥抱,在我耳边说:“委屈你了,老婆。”

这句话令我当场泪如雨下,我觉得我做什么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