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今首次发现,在这间算不得小、又凉快舒爽的书房里,何时自己也会觉得此处狭小燥热了?
打从宇文綦进来以后,这里的气息流动就很诡异,墨今只觉得烦躁得坐立难安。但是表面还要装作不为所绕,真是辛苦。
墨今宇文綦品茗下棋,就这样一盘棋下了很久,久到墨今越来越沉不住气。这并非是墨今性情耐不住静,只不过是因为宇文綦的气势实在是压得人喘不上气之余,他手下的棋招也是招招不留情,企图杀自己一个片甲不留。虽然墨今自问棋艺尚可,但是遇到这么强硬的对手,再加上自己心神不定,这盘棋下起来墨今更是对付的步步艰难。
过了半响之后,墨今轻叹一声,随即笑道:“皇上棋艺了得,臣妾真是班门弄斧,甘拜下风。”
“其实,你的棋艺尚算可取,只是你心里静不下来,一浮躁自然就容易露出破绽,使对手有了可乘之机。”宇文綦语气平缓,不疾不徐,让人难以听出他的心情究竟是喜还是怒。
“臣妾棋艺拙劣,又怎能有资格与皇上堪比?这盘棋臣妾已是献丑了,再下下去岂不是自不量力。”墨今心下稳了稳,微垂低头浅笑的回道,态度谦恭。
过了好一会儿,墨今都未得到宇文綦的回复,反而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射向自己。墨今顿觉慌张,微微抬眼偷偷看向宇文綦。
却见宇文綦直直的盯着自己,锐利的眼神冷冰冰的,瞅的她又心慌的垂下眼,心里拼命命令自己要静下来。
墨今暗自猜测宇文綦这种眼神的意味。皇上究竟在看什么?那种眼神绝非是高兴的表现,亦不像是生气,其中意味深沉。具体如何墨迹一时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在这种眼神之下自己很有压力。
“谢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俊骑,小疵难免……”宇文綦冷冷淡淡的缓缓道出这两句,又叹了口气,随即起身缓步走向书桌前,拿起墨今之前所写的其中一幅字,细细看了看上面的诗句,然后撂下一句:“这字,朕收下了。”就转身离开了书房。
只留下墨今一头雾水的呆坐在棋案前,捉摸不透皇上的举动究竟何意。连起身恭送皇上都忘记了。手脚发软僵硬,心里一阵阵的发凉,不由自主的颤颤发抖。
事后,墨今也揣摩了许久,却怎么都想不透自己为何要发抖,只知道当时那种气氛很难自处。
宇文綦话虽不多,但是仅凭三言两语,再加上肢体上的语言已经够让她瑟缩的了。最主要的是他时而冷淡,时而悠闲的态度更加让人难以应对。
墨今腹诽,这位真龙天子,真不愧是当年力战其他皇子,最终得以大权在握的宇文綦啊。言行举止处处都让人难以猜透。不过,也正是因为宇文綦有此本事才能将朝权、女人的心机玩在鼓掌之中,游刃有余。
最起码,此时的墨今还猜不出半点宇文綦的深意。直到现在墨今才有点明白贵妃姐姐的难处。在外要面对怜贤妃等人的明里暗中的算计,在内又要处处谨慎的侍奉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