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哈哈笑道:“古也漫图沙漠是没错,可是你知道那里是谁的地盘?”
铁恨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然是当今皇上的地盘了。”
那汉“呸”的一声,不屑道:“皇帝老儿躲在京城里不敢出来,有什么地盘?古也漫图沙漠,那是我们铁木堡的地盘!知道为什么不让你过去么?”
铁恨摇了摇头。他的确不知道,也非常想知道,因为……他直觉地察觉到又要有些事情发生了。
那汉道:“因为老兄你长得太丑。”
铁恨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那汉见了他的表情,得意地哈哈大笑:“明日铁木堡二小姐比武招亲,你这丑八怪闯了进去,还不倒足她的胃口?所以大倌吩咐我们守在这里,遇到像老兄这样稀奇古怪的,就请回了吧。”
铁恨冷笑道:“这地方荒凉偏僻,难道还会有什么才俊之人么?你们小姐想嫁人,何不将擂台摆到原繁华之地去?”
那大汉裂着大嘴笑道:“这你可说错了,我们小姐美貌当世无双,才一放出风去,就来了不少年轻少侠。不相信?方才还来了一位,我黑虎一见就喜欢,马上打了一桶水给他喝,送了他过去。以我黑虎看哪,去的人虽然多,但没一个比这人好的。我们小姐嫁了他,那真是天生的一对。”
铁恨双眉一跳,急问道:“刚过去一位?什么样?”
黑虎摇晃着大脑袋,得意洋洋道:“样倒不怎么样,灰头土脸的,身上还都是血,但我黑虎一见就特别喜欢,还送了他一颗本堡秘炼的回天丹,过了今晚,他双臂上的伤就好个七七八八了!”
铁恨脸色骤变,他已经猜到,这人正是凌抱鹤!当下再也顾不得同黑虎废话,举步就追了出去。既然凌抱鹤已经过了坷什儿,若再耽搁,可就永无追上之日了。
黑虎见他话也不说,掉头就走,口大呼小叫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叫你去么,诚心跟你黑大爷犟劲,是不是?”一面呼叫,一面伸手向铁恨抓了过来。
铁恨冷冷一笑,任由他抓住自己的胳膊。黑虎运劲回拉,满心摔他一个筋斗,让他清清楚楚地认识到“黑大爷”的厉害,却突然就觉铁恨手臂一软,手上的力量登时消退,然后一股强横的真力跟着推出,晕晕乎乎之,已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
铁恨手指回勾,将他腰间的水袋扯了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大响,黑虎深深摔进了沙。铁恨转头奔出。
同黑虎一起的那人此时突然道:“朋友,我送你一路。”猛地风声大作,几十道暗器打了过来。
铁恨更不回头,脚步踢开,万里黄沙被他踢得宛如黄龙般卷天而起,暗器纷纷打在上面,被铁恨劲气所逼,“叮叮叮”一阵响,落了一地。等黄沙消去,铁恨已然走得远了。
黑虎两人面面相觑,俱被铁恨武功所慑,说不出话来。良久,黑虎叹道:“这等武功,小姐嫁了他,也不枉了。我老黑一样高兴得紧。”说着,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另一人面有隐忧,叹道:“就怕大倌不答应,那就难办了!”
铁恨心下着急,将功力催到急处,向着铁木堡狂奔。三年前他来过此处,约略知道方向。这一发足,当真如黄龙滚卷,直直地行了去。黄沙被他踢了起来,搅得漫天都是。天空的风色却更是黄沉沉的,似乎天都承受不住如此压力,渐渐沉了下来。
唯一之喜却是黑虎的水囊盛的并不是水,却是塞外有名的烧刀。此酒辛辣刺鼻,喝到嘴里如同火烧一般,寻常之人一杯就醉,但铁恨却极为嗜喝。尤为可喜的是水囊外还系了一大块干牛肉,乃是以佐料浸泡后,拿到沙漠石上晒干的。比较煮牛肉、烤牛肉,别有一番风味。铁恨脚下不停,喝一口酒,吃一口牛肉,转瞬间就行出十余里。
夜色越深,沙漠之白天虽然炎热,但当太阳落下之后,却是酷冷难当。铁恨再行了几里,将水囊两斤多烧刀尽数喝完,酒力蒸发,身上一片火热,当下将上衣扯开,便是一阵狂奔。沙漠上未起风之时极为安静,点风皆无。他这一路奔行,当真快意之极。
这一夜他奔行五十多里,终于在晨曦初吐之时,赶到了铁木堡。
铁木堡所居之处乃是另一座绿洲,比坷什儿要大很多。数百年前几位江湖人物避祸边陲,在此建立基业。经数百年的经营,以具相当的规模。铁木堡绵延几十里,将整个绿洲全都覆盖其。堡周围植满了生长力极强的铁树,用以抵挡凌厉的沙漠之风。这片铁树之林宽几里许,里面布置了极厉害的阵法,当真易守难攻。
铁恨远远就见到黑黝黝的堡顶,不禁心一宽。突听“轰隆隆”一阵响,堡几尊礼炮一齐轰鸣,有人长声道:“比武大会正式开始,关堡门!”
铁恨心下大急,将功力提到极处狂奔,远远就见那扇无比沉重巨大的堡门缓缓闭合,终于完全关了起来。铁恨不死心,举起铁掌,运起阴阳合一的功法,击了出去。那门厚几半丈,乃是用最坚韧的铁树糅合精钢所制,铁恨这一掌虽然霸道强悍,那门却纹丝不动。铁恨怒极,一连击出数掌,打得双手生痛,那门却跟他的脸一样,只管黑沉沉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终于铁恨自知无用,不由双足一软,坐在了门前。
难道他就只能在此坐等比武大会结束?
若是凌抱鹤夺得了魁首,那有怎样?届时铁木堡数百人都是他的敌人,他能捉凌抱鹤回去么?
就算事情没这么糟,此间凌抱鹤从别的出路逃走,他又如何追击?铁木堡方圆几十里,他又怎么守得住?
难道号称“天罗地网”的铁恨,这次就折戟在这荒漠绿洲?身上背负几十人血案的凌抱鹤,就此逍遥法外?
铁恨钢牙几乎咬碎,但面对这黑沉沉的铁门,他也没有办法,他只能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