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可以收丫鬟,但绝对不允许丫鬟勾着心思往上爬,这是两码子事情,不能混作一谈,翡兰是肯定要处置的,就算她老子娘来求情,一样不能饶过。
段嬷嬷应了一声,偷偷瞧了一眼老祖宗的神色,心里便明白了。
这不来求情也就罢了,真要来求了,只怕一家子都落不得好。
邢柱喜的娘邢家婆子,也就是常恒翰的奶娘,老祖宗不喜她已经很多年了。
楚维琳与常郁昀回到霁锦苑,宝莲把段嬷嬷来过一趟的事情禀了,楚维琳心里有了底。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老祖宗就与大赵氏道:“既然不是什么光鲜事情,早些收拾了,免得传些话出来。”
大赵氏垂眸,她清早出来时,邢柱喜家的已经跪在了长房里头了,就想替翡兰说几句好话。大赵氏被楚维琳当枪使,一肚子的不爽快,本想晾一晾,哪知老祖宗这么快就晓得了。
“老祖宗,媳妇也在思忖着这事,”大赵氏琢磨着开了口,“毕竟是家生子,打骂归打骂,不好直接发卖出去,媳妇想着是不是送她去庄子上做事?”
“庄子上?”老祖宗哼了一声,大赵氏讲得这般圆滑,她怎么会不懂其中门道,“是城西兴水庄还是南山上的杜鹃岭?”
兴水庄?杜鹃岭?
楚维琳会意了,那两个可都是好收成的庄子,大赵氏把翡兰送去那里,再安排着把她配给庄子上的管事,那根本算不上放逐,说去享福都不为过。
老祖宗这是在挤兑大赵氏。
大赵氏一时面红耳赤,她还真存了这样变相的心思。
不是她不想收拾翡兰,换作其他人她早叫人牙子上门了,可偏偏那是邢柱喜的女儿!
常恒翰从生下来开始就是由奶娘刑家婆子带的,吃住也不跟着父母,而是跟着他的祖母,他和奶娘的感情很深,对奶兄弟一家也是格外照顾的,大赵氏要是罚得厉害了,回头常恒翰可不给她好脸色瞧。
她也是夹在中间,儿媳妇、侄媳妇不满有什么关系,可她不能让丈夫不满,今儿个跪在那儿的是邢柱喜家的,改明儿若是换成了刑家婆子,大赵氏都不敢受她那一跪。
大赵氏悄悄攥紧了帕子,楚维琳晓得甩烫手山芋,她难道要一直抱着不成?她干脆心一横,道:“老祖宗,那您看怎么处置为好?”
老祖宗正端着茶盏吃茶,热气氤氲,她的眼神在水汽后头辨不清深浅,咗了一口茶,老祖宗慢条斯理道:“怎么?还要老婆子教你?如今不是你当着家吗?这些事情难道还处置不好?”
大赵氏苦不堪言,她似乎都听见了柳氏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可她只能硬着头皮受着。
“从前都是怎么处置的?我记得都卖出去了吧?前些年郁晔院子里有一个,不就是卖了吗?”老祖宗道。
大赵氏知道老祖宗说的是谁,那一个的确是个家生子,可她爹娘就是在外院里挣一口吃饭钱的,本身没有什么根基,和翡兰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翡兰是可以卖应该卖,楚伦歆或者柳氏去卖,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偏偏让大赵氏动手,她就为难得厉害了。
老祖宗的态度明确,大赵氏也没法厚着脸帮着说什么好话,怏怏回去了。
邢柱喜家的跪了快两个时辰了,见大赵氏回来,又忙着磕头说好话。
大赵氏自是不肯与她多说,邢柱喜家的没了办法,只好另想办法。
这日下午,常恒翰刚刚散衙回府,就在门口遇见了邢柱喜,他随着邢柱喜到僻静处,刑家婆子正在那儿等他。
后院里的那些事情,大赵氏不会和常恒翰多说,因此他此刻也是一头雾水,可见老迈的刑家婆子哭得这般伤心,他于心不忍。
等见了大赵氏,常恒翰道:“刑家那姑娘,教训一顿也就算了吧。”
大赵氏一时语塞,她打算送去庄子上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常恒翰更好,竟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起松龄院里老祖宗说的那些话,大赵氏颤着声道:“老爷,不是我不卖他们一个面子,一个丫鬟而已,卖也好打也好,能有什么要紧的,能抬手的地方我不会非要逞威风。实在是……哎,老祖宗不肯!”
“母亲?”常恒翰皱了皱眉头,“我去和母亲说吧,毕竟是邢柱喜的女儿。”
常恒翰肯出面,大赵氏轻松不少,她最怕常恒翰和老祖宗各拿一个主意,却非要让她夹在中间来回。
常郁昀从松龄院里出来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常恒翰,他回到霁锦苑里时,楚维琳刚刚歇午觉起身。
等到了掌灯时,松龄院里传了些消息出来,常恒翰不知道怎么惹了老祖宗,正在屋门口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