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沈尧甚至感觉到背后的这个人不再是那个影帝徐信,或许他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凭什么?”徐信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的温度就从沈尧身上消失了。
沈尧离开了画展中心,临走前他对徐信说:你去争吧,如果傅明衍愿意的话。
说完这句话,沈尧的脑海里便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出那些如同“预感”般的画面,和第一次与徐信对视时一样,这些画面温馨而暧昧,徐信和傅明衍在一起,他们说笑,聊天,下棋,相拥而眠。沈尧抱着一口破旧的行李箱蹲在角落,和任何一个小说故事里的炮灰角色谢幕前一样,他可怜,可笑,滑稽,又可恨,徐信居高临下地说:“你输了”。
沈尧猛地睁开眼,站在路灯下扶住灯柱大口地喘息着。
或许吧,或许徐信和傅明衍才是真正写好的命运终点,他最多只能算是一个编程的意外,把本该是“炮灰”的沈家少爷替换了,如果他没有介入这个故事,傅明衍和徐信或许会过得很幸福吧。
沈尧看着明晃晃的路灯,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忽然他低下头,用手背抹了抹脸。
“……为什么我的眼泪是热的,连骗一下自己是雨水都做不到。”他撅起嘴嘟囔。
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上是同学传来的消息,说张老师的事情在学校里传开了,越传越邪乎,不知道是谁把这些事情在学校里到处乱说,现在闹得连媒体记者都连夜冒雨堵在美院办公室门口等着采访学院领导……
沈尧默默把手机装进口袋里。
真是狼狈啊。
原本他干劲十足,不甘心自己为他人作嫁衣只当个炮灰的命,现在他却自己把努力了这么久甚至已经动了心的人拱手让出。
沈尧打了一辆车,回了公寓。
……
第二天一大早,沈尧就赶到了派出所旁边的小吃店里,和傅渐云见面,同行的还有昨天那个律师。
傅渐云不会爽约,也永远尊重沈尧的意见,即使他想要中途跳车去雨里淋上一夜,傅渐云也会完全尊重和理解。
因为他太知道沈尧是个什么样的“疯子”了。
“早上好,宝宝昨晚睡得好吗?”傅渐云凑近嗅了嗅沈尧的头发,还带着洗发水的味道。
“别那么恶心。”沈尧皱了皱眉,“现在什么情况?是不是说又出事了?”
傅渐云摊摊手,示意律师接着讲。
“是这样的,昨晚报案那位女生现在却忽然改口说事情都是她自愿的,是她和老师因为一些原因在恋爱,又不愿让别人知道,所以才闹出了误会……”
“放屁!她在说什么!”沈尧一下拍案而起,简易的小吃摊桌子差点被他拍散架了。
“哎,先坐下,别那么冲动。”傅渐云赶紧拉他,“这样说不定是好事哦,如果张庭山愿意承认自己和这个女孩子的恋爱关系,他们俩之间的事情自然就不构成伤害案,是这样吧?”
律师点点头,又犹豫道:“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现在警方不能排除女孩受到了威胁而改口的事实,所以女孩第二次的证词不一定能全部被法庭采信,而且她对事情的过程也说的含糊其辞,听起来很不像是真的,倒像是越描越黑的……恐惧。”
沈尧气得脸都憋红了:“什么叫她和老师在恋爱!为什么这样的话她也说得出来!这明明就全部都是污蔑!为什么她会有证据,那证据肯定是假的啊!”
律师摇摇头,叹气道:“确实,我们很想相信这些证据是伪造的,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法庭是不会采信被告‘平日风评很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说法的。”
傅渐云挑挑眉毛,撑着桌子看着沈尧的侧脸:“事情复杂了,张庭山的事情越拖对他就越不利,舆论的力量可是很大的,他们能捧出一个感动人心老教师张庭山,就能踩出一个强/奸犯老师张庭山,这对舆论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简单事情罢了。”
傅渐云伸手摸了摸沈尧的头发,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脸上没有一丝紧张,甚至还隐约有些开心。
沈尧一把打开他的手:“别动我了!”
傅渐云摊摊手,继续说道:“唉,可怜张老师,一辈子清誉,竟然毁在小人手里,真是流年不利啊。眼看媒体的采访就要临头,一旦让那些人贴出文章去,再添油加醋地渲染一些‘女大学生如何恐惧如何屈从于老师的淫/威逐渐沦为专属情人’的故事,恐怕网络就要真的炸锅了。到那时候才是回天无力咯。”
“……别说了。”沈尧咬着牙,低着头。
“我给你出个主意。”傅渐云敲了敲桌子。
沈尧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