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奶奶推了他一把,“快点起来,今天还要去你岳丈家!昨晚上跟你那几个朋友喝那么多,喊都喊不醒!让你别喝那么多你还不听。”陈奶奶赶小鸡一样把陈阳从床上轰下来,陈阳一边拿着件衣服套在身上,一边躲着他奶奶的九阴白骨抓,最后总算仗着身手敏捷从屋里逃了出来。
岳丈?喝酒?
陈阳捧着自己宿醉的脑袋,沉甸甸的发疼,他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自己过两天就要结婚了,所以那帮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说要好好喝一晚上酒帮他哀悼一下幸福单身生活的结束。
陈阳觉得有点不对,不管是眼前康健唠叨的陈奶奶,还是脑子里那个肥得肚子上好几个游泳圈的二胖,只不过,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就在他坐在屋前那棵樟树下,捧着脑袋冥思苦想的时候,他妈拿着个锅铲走过来,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一脸凶悍地吼,“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洗把脸等下去你岳丈家!”
陈阳被他妈吼得眼冒金星,下意识地回嘴,“我说妈,你那勺子上都是油,你难道让我带着一头油去岳丈那儿。”
陈妈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也是,我再给你多加点油,你那头发就服帖了,来——”说着说着,手里的勺子就又要敲上去了,陈阳吓得鬼叫一声抱着头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躲过他妈手里的勺子,窜到厨房洗脸去了。
陈阳洗了脸,顺便还洗了头,打扮得人模狗样,陈奶奶,陈妈妈看着他,对视一眼,连连点头,陈奶奶满脸笑开了花,“不是我夸自己家孩子,附近能比得上我们家焱焱的伢子真还没有!”
陈妈妈含蓄一点,只是走上去帮儿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子,不过眼睛里的笑意那是遮都遮不住,她看着自己儿子,“你也到讨老婆的时候了,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陈爸爸看这忆苦思甜的架势,赶紧打住陈妈妈的话头,两口子处了那么久,彼此的性格都一清二楚,要是任由她说下去,她能说上一个小时。
陈爸爸带着陈阳和几个做媒的人往他岳丈家去,他们这一次是为了婚礼前最后一步——过礼,这也是他们那儿的习俗,相当于订婚,过礼的时候,要送女方家里一些重礼,礼物至少要包括猪肘子一个,酒一对,鸡鸭各一,这是一般人家的,也有家底厚实愿意显摆的,会送整猪,整羊等代替上面的那些,另外还要送给对方父母的一些衣料、鞋袜等物,也是要成双成对的送,取个好彩头。
当然这些重礼里面最重要的还是包封。
所谓包封,也就是红包,里面多少钱都是由媒人同男女方的家人分别协商好的,只是一般男方如果看重女方,都会多给一点,而且数字还会尽量吉利一些,不过以前的人喜欢个长长久久的九字,而现在的人,却喜欢大发特发的八字,比如把八千八百八十八,或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等。
陈爸爸怀里就揣着一个厚厚的包封,儿子娶老婆可不能省。
陈阳一边走路一边眼睛发直,他自从宿醉醒过来之后,一直都云里雾里的被家里人牵着鼻子走,他能怎么说?能告诉他们自己压根就不记得自己有个未婚妻了?要是把这话说出来,估计家里就要乱套了。
可是,他的的确确,真真切切是记不起这些事了,连自己未婚妻长什么样都忘了,现在就要这样上岳丈家去“过礼”这心里直发虚,也有点想打退堂鼓,他可不想跟个不认识的人结婚。
脑子里急速地转着,不用多久就到了下了车到了地方,这个村子跟他们那儿完全不一样,古色古香的,村子里面绝大部分建筑都是明清时候的风格,看上去好像被这个急速现代化的世界给遗忘了一样。
村子里的人笑容满面,悠闲自在,绿树成荫,青墙白瓦,居然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陈阳知道这个庄子叫魏庄,他那个未婚妻就是魏庄人,陈阳跟着他爸和媒人到了一户人家前面,高墙大院,屋宇重重,朱红色的大门大打开,一个老人领着几个男人站在大门口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