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过之后,她想起来什么,迫不及待地去看旁边的丈夫、父母,还有女儿。安德森太太在恐惧之中也都带上一点期待,眼睛又红又肿,问:“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只熊竟然,竟然!”
她话说到一半,又卡在喉咙之中。
家人们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他们谨慎又包容,甚至因为安德森太太此刻的表现,面上多了一丝忧虑。看到这一幕,安德森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在自己眼里,正在面朝她走来、嘴巴咧开的泰迪熊,在旁人眼中竟然毫无变化!
安德森太太只觉得自己所在的世界被与旁人割裂开了,一边是浓郁的黑暗,那些黑暗紧紧纠缠着自己,不给她一丝喘息的空间。另一边,则是她的家人们。他们其乐融融地讲话,坐在光亮温暖的地方,听不见她这边的动静。
安德森太太几乎要因为自己此刻的心思而落泪。她悲伤,绝望,从丈夫的目光之中,预计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这一刻,连她自己也开始怀疑 :对啊,其他人都什么都没有看到,那我又怎么知道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也许安德森的考虑没有错,我的确应该去疗养院看看了。
“好了。”
邵佑说。
他的声音在安德森太太听来,就像是刚刚另一个东方男人手中的叉子。突如其来,宛若叉子落下,扎碎了她构想中的所有场景。小熊歪在邵佑手上,餐桌上其他人面色各有不同。安德森把女儿楼在怀中,小姑娘在爸爸的怀里微微发抖。
安德森太太眼里落下一颗浑浊的泪水。
她意识飘去了很远的地方,想到:我真的生病了的话,吃了药之后,这些“幻觉”应该就会消失吧?
邵佑说:“再看看。”
“啊——”
“这是?!”
“爸爸,维斯怎么走起来了!”
“咳、咳咳……”
“邵先生,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