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开衣服,低头去看。伤口附近呈现出一种尸体才有的死白色,与露在外面的面孔、手臂完全不同。
可在意识到这点后,他的脸上也多了层青灰色。
姜林的手微微颤抖。
他有一刻迷茫,想:我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呢?
我想回家。
但我没想到,竟然真的回到家了。
他想到近日的工作,想到同事们,加上爱人对自己状态的置若罔闻。同时想:“我”现在回来了,但我的身体呢?不,尸体呢?
那条路并非多么偏僻,按说最迟第二天天亮,就会有人报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边已经是另一个区了,不由他们这边的刑警队负责。否则如果在人报案之后,队里那帮家伙过去,看到姜队长的尸体。而往后,姜林又去上班,那得多吓人啊?
他捏着自己的衣服,侧头,看着浴室的门。
那是一层毛玻璃。其实不能从中看到画师身影。可此刻,姜林凑过去,身体竟然从玻璃上穿过。他看到爱人在厨房里忙活。
姜林几乎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
他赶忙回到浴室,然后长长久久,盯着伤口。
他恍惚之中意识到:可我不想离开啊。
我才三十多岁,快要四十。我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事实上,在刚刚进入队伍的时候,我的确不在意生死。
姜林读警校期间,送走了缠绵病榻多年的母亲。而在那之后,他父亲跟着自尽了,留下一封遗书,说不想拖累儿子。
尸体在家里,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还是后来邻居发觉不对,报了警,找社区的人过去开门,警察才见到腐烂的夫妇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