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道天雷劈下来时,宫梧桐目不转睛看着,猝不及防被闪了一下,微微一闭眼,酸涩的眼眶中簌簌落下两行泪。
他胡乱擦了擦就要去看阵法中的明修诣,一股檀香靠近他身边,扣着他的手腕将他强行拽走,离开雷劫范围处。
宫梧桐站稳后定睛一看,宫确正冷淡看着他,道:“离这么近做什么,想挨雷劈不成?”
下一道紧接着劈下,宫梧桐本来不觉得雷劫有什么可怕的,但那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彻耳畔时,明明不是劈在他身上,他却被震得猛地一抖,眸里少见地浮现些许害怕。
“爹……”宫梧桐拽着宫确的袖口,讷讷道,“若是他心中有杂念,还能平安无事度过雷劫吗?”
宫确看了他半晌,这还是他头一回瞧见自己这个插科打诨只知道玩闹的儿子这般担心其他人,看着他眼里的担心都溢出来了,道:“没事。”
宫确看向不远处不断劈下雷劫之处,淡然道:“明寂的飞升雷劫我拦不住,化神境的天雷倒是容易些。”
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万一,他便会出手相救。
宫梧桐终于松了一口气,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宫确将视线收回,落在宫梧桐身上,在震耳欲聋的雷鸣下看了他好一会,道:“梧桐,你对他很特殊。”
宫梧桐愣了一下:“您说谁?”
“明修诣。”
即使是“选妃日”凭空而生的爱意在作祟,宫梧桐也知道自己不能对着自己亲爹说什么虎狼之词,否则按照宫确的性子肯定把他丢到雷劫里劈。
“他是我徒弟啊。”宫梧桐说,“自然是不一样的。”
宫确却道:“我往常总是看不透你的命数和因果,但我看了那孩子一眼……”
宫梧桐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故作镇定地道:“他的未来和我有关系?”
宫确抬手在空中一捏,两指之间似乎有根虚无缥缈的线:“他未来的因果中,有你。”
宫梧桐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道:“他和我是师徒,因果自然是相连的。”
宫确却摇头:“我说的是姻缘。”
宫梧桐:“……”
宫梧桐匪夷所思地道:“啊?姻缘?”
“不过那因果在你这边并不实。”宫确淡淡道,“他那边已是实线,飘到你这边却已变成了细长的雾——你不喜欢他,只是受魔骨影响才会和他的线相连。”
一旦魔骨恢复正常,那好不容易连起的线会直接断成两截,默默等待下次选妃日时才会在魔骨的催动下强行连上。
宫梧桐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被雷给劈聋了,否则为什么会听到宫确一脸淡然地和他说这种事,他一言难尽道:“爹,您的意思是说……明修诣,他对我……”
宫确点头:“是。”
宫梧桐悄无声息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到宫梧桐这个反应,宫确将手收回,神色有些漠然地看着阵法中已经开始有些吃力的明修诣,道:“等他晋入化神境,就让他离开九方宗自立门户吧。”
宫梧桐猛地反应过来,本能地就要拒绝:“不,不可以。”
宫确冷漠看他:“对师尊起了这种不伦旖念,你还纵容他留在身边?梧桐,养虎为患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
“他不会。”宫梧桐摇头,潜意识里认定了就算世间所有人会害他,明修诣都不会。
他是特殊的。
但至于为何特殊,宫梧桐脑海中有些乱,根本分不清楚对明修诣到底是真心爱慕还是单纯只因为那该死的魔骨在作祟。
雷劫依然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