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梧桐根本没听到明修诣后面说了什么,“满月礼”三个字像是冰雹劈头盖脸砸了他满头的包,让他整个人都懵住了,来来回回回荡一句。
“我是禽兽吗我是禽兽吗?”
其实两人只是相差十岁,但满月礼这三个字实在是太过有冲击力,将宫梧桐冲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为老不尊的禽兽了。
明修诣刚刚融合寒冰灵种,筋疲力尽好像下一瞬就能直接栽下去。
他没注意宫梧桐脸上的异样,还在喃喃道:“圣尊当年看到的因果命数,我会在十六岁夭亡,是您开口为我指明生路。”
宫梧桐不知是不是冻的,狠狠打了个哆嗦,周身霜雪融化后的寒意还未散,让他直接清醒了。
他神色复杂,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桥段散了个一干二净,甚至头一回想要默念几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好好控一控自己龌龊的脑子。
“哦。”宫梧桐根本不知道明修诣在讲什么,他打定主意要去念念佛冷静冷静,随口敷衍道,“应该是吧。”
宫梧桐垂着眸心想:“心经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宫确一不在,他就懒得去念叨那车轱辘似的经,认真想了一会才记起来。
“哦对,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
还没念完第一句,身边缓缓飘来一阵全是冰雪寒气的气息,宫梧桐疑惑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看清,便感觉一双手突然揽住他的肩膀。
宫梧桐一愣。
浑身寒意的明修诣一把将宫梧桐抱住了。
“师尊。”
“……”宫梧桐本能念那句没念完的经,“照见五蕴……五蕴皆、皆空……”
五蕴皆空。
宫梧桐反应了好半天,才确定他小徒儿竟然真的抱住了他,方才那被冻成渣渣的胡思乱想再次挣扎着从角落里起死回生,缓慢组成四个大字——以下犯上。
明修诣自从来到九方宗后,无论做什么都规规矩矩的,被宫梧桐涮着玩都不敢顶嘴半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不顾规矩胆大包天去抱师尊。
宫梧桐哦哦哦,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不过明修诣瘦弱的身躯,连同「满月礼」三个字就像是定海神针似的,狠狠楔在他被师徒话本塞满的脑仁里,时时刻刻提醒他是个老禽兽。
宫梧桐保持镇定,保持着为人师表的虚伪做派,推开明修诣:“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抱……”
话音刚落,明修诣就被他推得直接往地上栽去。
宫梧桐吓了一跳,忙伸手捞住明修诣的腰,将他整个人又抱了回来。
他低头一看,明修诣小脸惨白,羽睫凝霜,不知何时已经昏过去了。
宫梧桐:“……”
没出息。
明修诣昏睡了一天两夜,经脉中四散的寒意才逐渐被他彻底操控,一点点收回去。
丹田中,原本金丹所在之处已经幻化成了冰雪筑成的小人模样,寒冰灵种如同元婴蜷缩成一团悬在内府,缓缓散发着彻骨寒意。
明修诣醒来后,来来回回握住玉钩剑尝试了半天,终于能让自己发出的并非是冻死人的寒霜,而是一股冷冽灵力。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正要换身衣裳,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越既望呜呜喳喳地走进来,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哟,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球了呢?”
明修诣脾气好,也不生气:“大师兄。”
睢相逢在外面探出一个头来,看到他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修诣昨日在适应寒冰灵种,整个身体像是一块冰,吓得不知情的两人还以为他死了,差点挖坑把他就地埋了。
越既望说:“你昨日一天都没去学府。”
明修诣看到越既望手中的书和手记,有些感动,心想大师兄虽然嘴毒,但心却意外得细,知晓自己没去上课落了进度,还特意给他送手记。
他这样想着,伸出手来:“多谢……”
话还没说完,越既望就挑着眉一拍他的肩膀:“昨日我和你二师兄两人扫的山阶,今日你就得自个儿扫去。不许偷懒,没异议吧——嗯?你伸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