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他唇角却不住扬起,露出一个克制的、浅淡的笑来,像是心情极愉悦。
我难得见他笑,只觉心旌神摇,迭声劝他:“你再多笑笑罢。”
“方才没看清楚?”
我点点头。
伏清将脸重新板起来:“那也没有了。”
第66章 遐方怨 其三
148.
我见伏清不肯再笑,心里觉得有几分可惜。若是我能有卧云那“笔落惊风雨”的本事,早将方才的笑画下来裱在床头,日日夜夜都要看上几眼才够。
正出神着,伏清轻咳一声:“在想什么?”
等到我回过神来,卧云这两个字已脱口而出。
“卧云?”他才好转了些许的脸色又是一沉,语气变得很是古怪,“我怎么不知道你与卧云也有这么深的交情?”
我摇摇头:“确实不深。只是突然想起他当年为你作的那些画……如果我也能有他那样好的画工,便能将你的笑画下来了。”
伏清脸色稍霁,有些欲言又止:“你也不必羡慕他……”
我挑眉,见他说话吞吞吐吐,不禁困惑更深,道:“与我不必顾虑太多,有话直说便是。”
伏清看我一眼,又很快移开。
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的画工与他不遑多让。你若是求我,我也不是不能教你。”
听他这样说,我倒是有几分不敢置信:“我怎么不知道真君还有这等闲情雅致?”
“以前常画,后来不画了。”
“为什么不画了?”
“没有为什么。”伏清垂下眼,语气冷淡,“不想画了,仅此而已。”
我知道他这是又想将所有心事都藏着掖着,不给旁人知晓。他惯来如此,我也不能急于一时,应该徐徐图之。
因此,我也不执意要去问个究竟,转而道:“现在这个时辰,是不是该喝药了?”
伏清看向窗外天色:“再过两个时辰。”
我点点头,余光恰好瞥到昨晚洒了满地的药汁,问:“真君为什么不愿意喝药?”
“这些药没有用。”
没有用?我咀嚼着这三个字,凭空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眼睛死死盯住他,不愿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方才说什么?”
“我魂体重创,药石罔医,惟有等死一途。”
伏清神色毫无波澜,甚至可以称得上泰然处之。就好像死这件事并非噩耗,而是解脱。
我却无法像他这般平静,眼前止不住地发昏,艰难开口:“你是在骗我,对吗?”
伏清沉默地与我对视许久,忽地别开眼,轻声道:“是,我在骗你。你当真了?”
我挤出笑:“真君也会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