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看来此子是胸有成竹了,但愿不是滥竽充数才好。”一名巡考官笑着低声道。
另一名巡考官笑答道:“前日唱名入场时,玉绳兄并不在场吧,怕是认不得此子。”
“哦,莫非此子还颇有些来头?”
“此人便是贾环贾子明,皇上亲自下旨嘉奖的人子之楷模,孝道之典范。”
那玉绳兄肃容惊道:“原来竟是此子,据说此子乃神童也,当初未及十岁便连夺童子试小三元,斩获秀才功名,的确有傲的资本。”
孙承宗和梅玉成自然都认识贾环,只是前者脸无表情,径自走了过去,后者则眼神有点复杂,瞥了一眼贾环的考篮,心跳竟莫名的有点加快,深吸一口气后,默默地跟着孙承宗继续巡视,两名碎嘴的巡考官则举着灯笼落后二人数步。
第二天一早,贾环起床进食,又活动了一遍筋骨,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答案誊写到试卷上,这个过程尤其重要,不仅要字迹工整美观,还不能有错别字,更不可涂改,稍微把卷子弄脏了也是作废的下场。
时间一份一秒了过去了,贾环这次连午饭都不吃了,一口气将所有卷子誊写完,反复检查无误后才松了口气,又随便弄了点吃的填肚子,这才拉响了绳铃交卷。
稍倾,巡考便领着一名弥封官赶过来了,弥封官迅速将卷子的姓名等信息,沿密封线弥封好,又加盖骑缝章,然后一应草稿也全部打包收进容器内,送往誊录处,由专人进行誊录,这便是所谓的“糊名易书”了。
换而言之,为免考生串通阅卷考官作弊,所有考卷不仅要糊名,还得重新由专人抄录一份,然后才送去给阅卷官批改,以免阅卷考官通过字迹或暗记,认出考生身份而作弊。
也就是说,评卷考官在评卷过程中是无法接触到考生原卷的,只有等录取结果出来,拆开原卷的弥封才知晓是谁的试卷,所以十分之公平,其严格程度甚至远超如今的高考。
当然,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假如有能力打通从弥封到誊录,再由誊录到阅卷这个环节,想作弊还是能做到的,毕竟弥封官知道卷子是哪個考生的,完全有机会做点手脚。
言归正传,且说贾环交卷后,提着考篮离开了号位,来到龙门处等候放牌。
眼下才下午三时许,距离乡试结束还有近一个多时辰,所以龙门是不能随便开的,只有等交卷的考生凑够五十人,主考官才会打开龙门放考生出去,称之为放“放头牌”。
让贾环意外的是,竟然有人比他还早交卷,当他来到龙门附近时,已经有九人在等候了,其中一个正是卢象升。
“子明兄这一场考得如何?。”卢象升迎上前打招呼,面有喜色,可见这一场定是考得不错。
贾环点头微笑道:“还行,看样子建斗兄这次稳了,可喜可贺。”
卢象升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这一场确实考得尚可,不过首场发挥并不如意,只不知能否取中,若这次再名落孙山,实在无颜回乡见父老了。”
贾环笃定地道:“建斗这次必定高中。”
卢象升喜道:“承子明兄之吉言吧,倒是子明兄这次肯定十拿九稳了。”
如今的贾环也算是名声在外了,在场的考生都纷纷上前自我介绍,颇此混个脸熟。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凑够五十人了,主考官孙承宗亲自点了人数,这才命人打开龙门放行,期间虽然与贾环打了个照面,但只是不着意地点了点头,彼此并无交谈,估计是为了避嫌。
“三爷!”沐野和金宝两名小厮早已在龙门外候着了,眼见贾环随人流走出来,立即兴高采烈地迎上前。
贾环对着卢象升抱拳道:“建斗兄,如今也考完了,不如到寒舍喝两杯?”
卢象升打了个大呵欠,打得满眼泪水,摆手苦笑道:“改天吧,我现在只想大睡三天,天塌下来也不管。”
“建斗兄所欲,亦是环之所欲也。”贾环说着也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同样打得两眼泪汪汪的。
“哈哈!”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分道扬镳。
一连考足九天,吃喝拉撒睡都在狭窄的号房内完成,其强度简直就是地狱级的,饶是贾环也有点吃不消,一直靠着一股意志支撑着,卷子一交,那口气松了后,疲倦之意便如潮水般袭来,感觉浑身都被掏空了,脚步虚浮,差点连马背都爬不上了。
且说贾环回到朱雀街,正要进家门,却意外地发现正有人在门外等候,看着有些眼熟,定神一看才认出来,剑眉不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