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思文的领导下,纪检小组连番出手,抓人,封账,查库,以雷霆万钧之势扫荡污泥浊水。钱克刚开始还不以为然,这种阵仗他见多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不了了之,想不到李思文这次是动真格的,钱克后悔不迭。更令他叫苦连天的是,他那不知深浅的儿子钱大卫竟然霸王硬上弓,带人强行封堵酒厂,烧毁账册,在争抢中甚至打伤了纪委办案人员。儿子闯下如此大祸,他不得不去搬救兵了。
下班了,酒神窖酒厂大门处人潮汹涌,骑摩托车的,骑自行车的,从厂大门涌出去。
吴秀彩和李保玉俩人各自推着一辆自行车,和李思文并排走了出来。
出了大门,李保玉拍了拍单车后座对李思文笑道:“李书记,来,坐坐我的宝马车。”
李思文踮着脚就坐了上去,李保玉一蹬,踩着单车轻快地窜了出去,车子很稳,速度很快,但李保玉一点都不费力。
反倒是在后边使劲追的吴秀彩一边踩车一边叫:“保玉……保玉,慢一点,别摔……摔着李书记。”
李保玉满不在乎地说:“凭我这车技怎么可能摔?再说了,我这车可是无污染永久动力型加三百六十度全景天窗的敞篷跑车,一般人还坐不到呢!”
李思文笑着道:“那是,我很荣幸哦!”
李保玉家在县城北门最靠边的地方,汽车能走的公路到了尽头,还要经过一段只能容纳摩托车和单车的小巷子。
李保玉骑车在小巷子里穿梭,李思文眼见吴秀彩骑着车在后面吃力地跟着。
没想到李保玉还有一身蛮劲。
单车龙头往右一拐,车子进了右边一个小院落,小院落两边砌着小围墙,墙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两边的角落里有两棵两米高的桂花树。
自行车停下,李思文看着这生机勃勃的院子,心想这就是李保玉的家了。
院子里飘着一股酒香,李思文不自觉地寻着香味的源头。
后边,吴秀彩推着自行车也进来了,招呼着李思文道:“李书记,快进来坐,到屋里坐。”
李思文跟着他一起进屋,吴秀彩搬了把椅子给他,又去倒茶,他给李思文介绍道:“我虽然结婚了,但因为家离县城比较远,又在酒神窖酒厂上班,所以自结婚后就一直住丈人家里。”
李思文点着头,一边喝茶一边打量这间小客厅。
屋子很简单,一张沙发,一个茶几,正面墙上挂了一幅挺大的全家福,照片里有六个人,两个老人,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三个大人分别是吴秀彩和一个女人、李保玉,两个老人中间的小椅子上坐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李思文猜测俩老人就是李大康老两口,李保玉显然未成家,剩下的就是吴秀彩一家三口了。
李思文鼻子里充斥着酒香,浓醇绵柔回味无穷。
李保玉叫了一声:“爸,妈……”
没听到回音,又叫了一声姐,一样没人回答,倒是另一个房间里传出儿童的声音:“是小舅啊,外婆和我妈去买菜了,外公在后面小棚里弄酒呢。”
说着话,小孩从屋里走了出来,这是个六七岁的男童,和全家福里的小孩十分相似,只是年龄大了几岁。
吴秀彩摸了摸小孩的头,一边问一边往后走:“童童,作业做好了?”
童童点着头回答:“刚做好。”
李保玉往后院走,边走边回头冲李思文说道:“李书记,你先坐,我去后面跟老头子先通个气。”吴秀彩见李保玉往后走,想了想,也抬脚跟了上去。
童童看着李思文很好奇,叫了一声叔叔,跑过来问他:“叔叔,你是我小舅的朋友还是我爸的朋友啊?”
李思文见童童长得不太像吴秀彩,倒有几分李保玉的影子,笑着回答:“怎么,你小舅的朋友和你爸的朋友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啊。”童童点头道,“是我爸的朋友,我外公就客气一些,如果是我小舅的朋友嘛……我外公说了,小舅的朋友都是酒肉朋友。”
难怪李保玉不随便带人回家,看来是有原因的。
尽管还没见到李大康,但李思文已经多少了解了一些老人的脾气性格,虽然老了,但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童童,你好聪明,上一年级还是二年级?”李思文喜欢跟可爱的童童说话。
“一年级,放了暑假后就是二年级了。”
李思文笑着点头,又问他:“这屋子里有好香的酒味,你外公在家里酿酒了吗?”
“是呀,我外公喜欢弄酒,还专门在屋后面搭了棚子酿酒呢。”
李思文从童童嘴里很容易就掏出了一些信息。这个李大康即便不在酒厂,也依然放不下自己的酿酒手艺,这么看来情况不算太坏。
李保玉和吴秀彩到后面酒棚跟老爷子报告去了,李思文本来想跟着去看看,但又觉得贸然进去不好,所以留在这里耐心地等吴秀彩俩人。
过了几分钟,吴秀彩和李保玉都回来了,只是俩人脸色有些尴尬。
吴秀彩搓着手说道:“小李书记,我……我岳父请你到后边酒棚里去聊一聊。”
李保玉神色讪讪的,显然觉得他老子对李思文的态度不好,搞不好李思文到后头会碰钉子,但他又不敢跟老爷子顶撞。
“行啊!”李思文很爽快地答应了,老爷子对他印象不好,可以理解,因为他觉得李思文和酒厂那帮蛀虫是一伙的,会官官相护。从另一方面来看,这是好事,这说明老人心里仍记挂着酒厂,有希望才会失望。
穿过十几米的小巷子,有个后门,从后门一出去就能看到屋后搭建的一排铁皮顶的简易棚。
酒香就是从这个棚子里飘出来的。
走进棚子,李思文发现里面很简陋,没有酒厂那么多仪器,但工序还是一样的,最里边是个发酵的酒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蹲在酒窖边抓着里面的酒糟嗅气味。
吴秀彩走在最前面,向那个老头介绍:“爸,这位就是我们酒厂新来的纪委书记小李,李书记。”
李大康没有看向这边,蹲在那儿继续闻他的酒糟。
“李师傅好!”李思文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好。
李大康大概六十出头,中等身高,尽管头发花白,但精神头却不错。他抬头看了一眼李思文,问道:“你就是新来的纪委书记?我听保玉说你今天才来就把卢洪亮给抓了?是不是针对钱克的?”
别看老爷子年纪大,但是心里很明白。李思文心里嘀咕着,嘴上却肃然道:“是的,我是新来的纪委书记,我跟李师傅一个姓,也姓李,名叫李思文。抓卢洪亮倒不是故意针对钱克或者什么人,我们纪委的工作就是查纪纠风,谁违纪犯法就查谁!”
李大康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不过看着李思文的脸总觉得有些别扭,他喃喃道:“也太年轻了吧……”
李思文明白他的顾虑,这么年轻的酒厂纪委书记,任谁都会怀疑他的能力,都觉得他是靠关系上来的,这样的纪委书记哪里是做事的料,又怎么经得起考验,搞不好抓卢洪亮就是面子工程。
李保玉在旁边忍不住反驳道:“爸,人家小李书记虽然年纪跟我差不多,但人家可是有能力的人。你看这么些年来,钱克、卢洪亮那一伙人多嚣张啊,把个厂子整得乌烟瘴气的,谁能把他们怎么样?你再看小李书记,他一来就把卢洪亮整了,他可是钱克的女婿啊,做戏也没这样做的,这可是直接扇钱克的脸,我估计小李书记后面还会干大的,对不对?”
后面一句“对不对”是问李思文的。
“对!”李思文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背着手,认真又严肃地道,“我们纪委现在成立了两个小组,同时对酒厂采购组和财务科进行审查,我现在可以负责任地说一句,卢洪亮绝不是唯一被抓的,只要查出谁有问题,坚决拿下,不管他的职务多高,不管他的背景多深厚!”
“审查采购处和财务科了?”李大康诧异地看着李思文,儿子李保玉和女婿吴秀彩可没跟他说这些。
当然,吴秀彩和李保玉也不知道纪委检查组的行动。
李大康沉吟一阵后摇头道:“嘿嘿,酒厂的问题可没这么容易查出来,酒厂纪委那帮人还不是和钱克穿一条裤子,说到底你一个人孤掌难鸣,没有帮手能查到什么?”
李思文笑笑道:“李师傅说的对,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我们既然决心动酒厂的老虎,抓了卢洪亮,自然是有准备的,纪委两个检查小组的人不是酒厂纪委的工作人员,而是我从其他单位调来的专业人员,这些人绝对可靠。不瞒李师傅,县委于书记可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酒神窖酒厂的问题查个水落石出,只有除掉酒厂的蛀虫,挤出脓汁,才能对酒厂进行下一步的改组改革,酒厂的问题很大,改革也很难,但是我们要相信县委县政府的决心和能力。”
李大康听得出李思文话中的决心,这番话绝非是敷衍他,只是一想到酒厂的现状,他还是忍不住摇头叹道:“怎么解决啊,酒厂现在一团糟,几千号人连生活都困难,这么多问题怎么解决?酒厂要起死回生,哎,难,难,难……”
李大康一连说了三个难,显然在他心目中,要让酒神窖酒厂起死回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太晚了,酒类产品原本就竞争激烈,前几年是最好的发展机会,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却浪费在了钱克等人的手中。
现在酒厂反腐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如何复苏酒厂的活力。这就好比抓一个杀人犯,嫌疑犯是抓到了,但受害者的生命却已经无法挽回了。
李思文见李大康又是叹息,又是心痛,显然老爷子对酒厂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他几十年的青春热情都抛洒在酒厂,这种感情又岂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李思文沉吟着说:“李师傅,你的想法我明白,或许你认为反腐纠风救不了酒厂的命运,我却不这样认为,县委也不这样认为,反腐是一个信号,县委就是要让那些蛀虫明白,我们不会给他们任何生存的机会。酒厂的命运不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而是掌握在全厂职工自己的手里,我认为目前酒厂缺少一个动力,一个让职工重新振奋精神的契机。李师傅,我想问问你,大多数普通职工最恨什么?”
李大康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回答:“多数普通职工最恨的当然是……当然就是酒厂里那些贪污腐败分子了。”
“对!”李思文拍了一下手说,“普通职工最恨的就是贪腐分子,不仅他们痛恨,组织上也痛恨,要让大家有工作的积极性,那就得把这些不事生产、侵吞资产的蛀虫扫尽打绝,否则,连一个公平、稳定的工作环境都没有,酒厂的复苏无从谈起。”
李大康沉默下来,李思文的话在理,赢得了他些许好感,看来这个新任酒厂纪委书记是真想干一番事业,但是……
沉默许久,李大康还是叹息道:“大家有手有脚的,都有力气使,但凡有口饭吃,有个奔头,酒厂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小李书记你难道不明白吗,酒神窖酒厂的问题,不是简单抓几个贪腐分子就能解决的,酒厂最根本的是生存问题,有两点,一是生产的酒利润少,产的低端酒价格已经低到跟成本价差不多了,二是销量差,产出来卖不出去,你说怎么解决?”
李大康说了半天,这才想起他面前的不是厂长,而是纪委书记,经营问题是厂长的职责,但李思文没拒绝回答,而是认认真真地道:“李师傅,我觉得机会永远都不会欠缺,或许我们错过了一些机会,但我们仍然还会有许多机会,尽管酒厂存在各种问题,但在我看来也不是没有优势。第一,酒厂依然有着巨大的潜力,我们有一批为酒厂殚精竭虑的高级技术人才,比如李师傅您,以及您的女婿。第二,酒厂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归根到底是人的问题。有句话说得好,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最初的酒厂,上到领导班子,下到职工,大家每一个人都兢兢业业,奋发图强,这才有酒厂的辉煌。但是时代在变,过去的辉煌只能代表过去。躺在功劳簿上,故步自封,不试图求变,终究会被时代所淘汰。所以,酒厂目前的状况,何尝不是我们求变,重新崛起的良机呢?”
李思文说到这儿,看着李大康问:“我想问一下,李师傅今年多大年纪了?”
李大康比画了个六的手势,说:“今年整六十了。”
李思文笑着点头道:“是了,李师傅六十整,还依然这么有激情,有事业心,真是难得。目前国家正在逐步延长职工的退休年限,李师傅身体这么棒,再工作几年我看也没有任何问题,酒厂需要您这样的酿酒大师。您老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可以给您透露一点,酒厂反腐后必然要改革,县委那边已经答应帮酒神窖酒厂拉一些投资,用以保障员工的工薪发放,作为新项目的启动资金。未来的酒神窖酒厂会进军中高端酒类市场,所以李师傅还得回去掌这个舵!”
李大康怔住了。
酒神窖酒厂到现在为止和烂摊子没什么区别,他一直觉得酒厂救不回来了,但是他低估了县委县政府的决心。如果厂子重新整顿,从头开始,酒厂还真有可能走出一条新路。不得不说,李思文的一番话,让李大康的一腔热血重新沸腾起来。
李思文说这番话时也是一脸感慨,酒神窖酒厂的人心依然可用。
说起来他这个纪委书记可不单单是来抓人的。
如同李大康所说,就算账查了,人抓了,但是职工的积极性调动不起来,酒厂的颓势依然无法扭转。一个合格称职的纪委书记,除了要打击贪腐之外,也要为企业的发展保驾护航。酒神窖酒厂不但要破,更要立起来。
现在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稳定人心,鼓舞人心。
李大康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李思文道:“小李书记,你是说……你是说要请我回厂里上班?”
李思文肯定地回答:“这是必需的,李师傅,我们目前的工作是审查,是反腐,把厂里的毒瘤清除后,酒厂才能在灰烬里重生。老师傅,请你再等些时间,纪检组审查的同时,我会把厂里重组的计划向县委于书记汇报,酒厂改革,技术必须先行,李师傅还得担当重任啊!”
李大康老脸越来越红,呆怔了半晌,李大康忽然反手一把抓住李思文的手说:“小李书记,来来来,尝一尝我自己在家里酿的酒,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李保玉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小李书记才来一会儿,就把自家这个顽固的老头子给策反了?
李大康对李思文非常热情,一边拉他过去看酿酒的设备和工序,一边介绍:“我这算是个微型酒厂吧,回来后确实闲不住,就在自家屋后的空地上建了这个棚子,做了个小锅炉酒窖。这里虽然小,但从原料到勾兑,都达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也算我目前酿酒的最高水平了,你来尝尝。”
李大康用竹提子打了半提子酒,提起来给李思文。
酒未至,李思文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气。
“好香!”李思文赞了一声,望着竹提子里那清澈飘香的白酒,摇了摇,只见酒水清澈,没有一丁点儿杂质,这才拿到嘴边尝了一口。
酒一入口,李思文没尝出辛辣的味道,反而有点儿甜,入口软绵绵的,味道很醇,口感很好,把酒吞下去,酒水入喉,感觉温润柔滑。
以前李思文喝的是普通的玉米酒,那酒很辣,劲儿也大,但便宜,农村人喜欢喝,那酒下肚后火辣辣的。
喝了这酒,李思文回味了半天才说:“李师傅,先说一句,我其实是个不懂酒的人,喝酒也是牛嚼牡丹,尽管如此,我也能感觉到刚才这口酒的与众不同,嗯,口感好,味道浓而不呛,怎么说呢,喝这种酒让我很享受。”
即便李思文再不会品酒,也能感觉出这酒与其他酒的差距,李大康这个酿酒大师果然不是普通酿酒师能比的。
李大康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对嘛,品酒就是要不懂酒的人来品才对。你们的感觉才是真实的,喝酒多的人都对酒麻木了,反而品不出味儿来。小李书记,你过来看看这个窖,我这个酒是浓香型的,以优质高粱混合玉米、大米酿制而成,我这些母糟可是多年配料留存下来的,酿的酒好不好,要先看糟料,所谓‘千年老窖万年糟’,要酿好酒,这母糟可是至关重要的,现在酒厂里根本没有什么好糟料,用的几乎都是新酒糟料……”
李大康一脸兴奋,向李思文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讲他的技术经验,讲他引以为傲的李家酿酒文化。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现在的酒,香味几乎都是酿酒勾兑后再添加的酒曲香,‘生香靠发酵,捉香靠蒸馏’。这句话是说,好酒香要靠发酵,留香得靠蒸馏,蒸馏捉香非常讲究技术,蒸馏的目的是要使成熟酒窖中的酒精成分、香味物质挥发,再浓缩,捉取,再排除杂质,最后只剩下所需要的成品,这个非常难,绝大多数都达不到这个技术要求……”
李保玉在旁边听到他老子讲酿酒的技术就发晕了,赶紧拿了个提子盛了些酒喝了两口。
老头子酿的酒绝对是好东西,就是话多他不愿意听。
平时老头子对这些酒看得紧,基本上不拿出来喝,尤其是对他这个儿子,跟防贼一样,现在看他和李书记聊得火热,李保玉赶紧偷尝了几口。
李大康瞄到儿子偷喝他的酒,倒也没喝止,只是摆手吩咐:“保玉,你打电话给你妈和你姐姐,叫她们买点儿好菜回来做饭,今儿个要好好招待一下小李书记,你也别偷喝了,等会儿让你喝个够。”
“好嘞……”听老头子这么和颜悦色地对他说话,李保玉眼泪差点淌出来,这才是他的亲老子嘛,以前还以为自己是他在哪个地方捡回来的呢。
李大康见儿子屁巅屁颠地去了,笑着对李思文道:“小李书记,见笑了,我这个儿子啊就没个定性,脑子一根筋,不喜欢复杂的东西,从小就不喜欢跟我学酿酒,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爸,其实保玉很实在,性格虽然跳脱些,但他不胡来,为人又讲义气重情义,至于不跟你学酿酒,我觉得也不是非得会酿酒才活得快乐,人各有志,各有各的爱好,各有各的道……”
吴秀彩赶紧帮小舅子说话。
李思文也点头道:“李师傅,我觉得保玉人挺好,不做作,实在,而且口才好,性格开朗,这是他的优点啊。”
李大康叹道:“我当然知道保玉是个什么料,正因为我知道,我才担心他的前途啊,这都二十好几奔三的人了,还整天吊儿郎当的,媳妇也没有……”
说起儿子的性格,其实李大康还是颇为满意的,可就是总对他“恶狠狠”的,不能给他放缰绳。
李思文笑了起来,天下父母心都一样,都希望自己孩子能更好。李思文笑着道:“李师傅,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担心。说起保玉的前途,我倒是觉得他适合做销售,以后把他调到销售科去,李师傅你看怎么样?”
李大康一怔,跟着就认真起来,道:“小李书记,那我可就太感谢你了,看得出来,这小子跟你对上眼了,我就把他交给李书记了,你帮我好好管教他,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老头子绝对支持你。”
经过一番深入交谈,李大康对李思文的印象直线上升,李保玉也拿李思文当偶像,愿意听他的,有这么一位人品可靠、能力出众的纪委书记帮忙管教儿子,李大康十分放心。
李大康又看了看身边的吴秀彩,对李思文说道:“小李书记,秀彩是我女婿,也是我最喜欢的弟子,他为人老实,踏实好学,他的酿酒技术已经相当不错了。不瞒李书记,我有两个徒弟,大徒弟梁锐浮躁不实,我在这儿也不想背后说他什么,好与坏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二徒弟就是秀彩,这孩子我很满意,如果小李书记要我回酒厂干的话,这个女婿可是我必须的帮手。”
“那是肯定的!”李思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吴哥的技术我亲眼见过,酒厂以后的发展肯定离不开这样的人才。只是现在纪检审查还没结束,我也不能给你们什么承诺,但只要酒厂重组,我一定第一时间向有关领导推荐。”
“行,我信得过小李书记!”李大康点头答应,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已经在心里认可了李思文这个人,自然相信他说的话。
给李思文介绍了一会儿技术上的东西,李大康见李思文听得很认真,而且还提出了几个极有针对性的问题,由此可以看出,他真的是在认真思考李大康的话。
而钱克,做了几年厂长,下车间的次数扳着手指头都数得出来,一个连基层车间都不熟悉的人,又怎么可能制定出酒厂的正确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