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复搀扶他朝另一边的房子走去,推门而入,只留下身后连连摇头惋惜的太监独自纳闷:“好好一个人,本是成就大业的,怎的变成如今模样了,真是可惜……”
沈随安关门的一瞬,神色恢复了正常,将身上的这身衣物解下,重新换了件外衫。
沈复帮他拉过另一边的肩膀,担忧道:“不知这次皇上单独叫大人前去所为何事,不像善举。”
沈随安点点头,接过他拉来的一边,伸手套上,系好胸前的带子,道:“不错,此番叫我前去恐怕与这次称病酗酒多日有关,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着,换完推开门,立马换上衣服要死不活的模样。
随太监上了觐见的马车,一路来到皇宫之中,绕过大殿来到侧殿的书房。只因之前跟皇帝多次下棋,这里他再熟悉不过。
二人在车内一路相顾无言,下了马车,太监通报了里面,沈随安才跟着进来。
不似以往,皇帝此刻像是特意在二人中间遮了块黄透色的围帐,他坐在里面的榻上,只能看得出轮廓,瞧不见他的模样,却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
来自帝王的压迫。
沈随安乔装强撑着自己站稳身子,朝他行跪拜之礼。将头伏在地上,声音中带着沙哑:“臣沈随安参见皇上。”
皇帝居高临下看着围帐另一边的人,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爱卿,又喝酒了?”
沈随安见皇上并没有让自己起身,反倒是故意岔开话茬,便保持着姿势,伏在地上回答:“回皇上,喝了几坛。”
里面的皇帝将手边的茶杯端起,闻了闻,道:“这茶是上次朕赏你的,你在家可喝过?”
他见皇上一连逼问,表面是问自己是否喝了他赏的茶,实际或许是指他喜喝酒便如同想自己成就大业,而喝茶便是要归顺皇帝旨意。
若是答错一个字,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思量片刻,才斟酌回应:“回皇上的话,臣十分喜爱此茶,即便是回去也是日日在饮,不过现下已经用完。
臣妻离世,实属家室,本不该带到朝堂中来影响了正事,只是臣正血气方刚的年纪,许是在情爱上还不够老练,这几日思来想去竟是睡不了一个好觉,只能日日醉心醉身,借此来缓解伤痛,还请皇上明察。”
里面的人将手中水杯放下,听他说了一段肺腑之词,道:“若真是如此,倒是朕多心了。其实今日叫爱卿前来,是另有其事。近日边境来奏,匈奴来袭,我边境地区竟无人可与之一战。
朕回想朝堂百官武将,只有爱卿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沈随安低着头,上面的人并瞧不见他的神色,却只见他纹丝不动,谁知眉头已经紧皱。
谁不知那边境地区征战多年,匈奴来犯何止一日两日的事,自皇帝创业以来是常有的,只是近几日闹的凶,已经派了几名少将前去支援,也都是有去无回。
此时皇帝竟叫自己前去,若是不应便是承认自己有异心,即便是人留在京城日子也未必好过。
若是去,那地处异常凶险,人人避之躲之,都知道去了必死无疑。
皇帝定是做了准备才会召他入宫,倘若此刻他不作出抉择,也再拖不过去了。
沈随安几乎是一瞬便将其中利害分析一遍,随即答道:“臣谨遵圣命。”
这下倒是里面的人惊讶, 反问一句:“爱卿可是答应前去了?起来回答。”
沈随安听到这里,才缓缓起身,只因方才跪在地上时间太久,强撑着已经麻木的双腿,却不忘倒退几步,不忘乔装自己醉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