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了,继续说啊,后续的事呢,你不是说,老杂毛把我逐出了家门吗?”唐辰抬脚又要踹,陈矩忙前跳了一下,陪着笑,忙将陈家父子自萧府上回来的事说了一遍。
回府后,陈家父子三人,在陈适梅的书房中,来了一场真正意义的父子谈话。
说是三人,主要是陈适梅和陈规在谈,陈矩则更多的是盘他的那两颗闷尖狮子头核桃旁听。
对于即将到来的朝局变化,父子三没啥分歧,都觉得皇上想要换掉徐阁老,肯定能换下去的,只不过以什么方式换下去而已。
现在皇上做这么多事,无非是想要个体面,避免天下人骂他是昏君,也避免将来史书上留下一笔,不能容人的评语。
说白了,明良帝就是既要又要,与教坊司里的头牌没啥区别。
但在对待唐辰的问题上,父子三人出现了严重分歧,确切的说是陈适梅和陈规父子二人出现了分歧。
陈矩觉得打死最好,但他不敢告诉唐辰,只说了大哥和老爹的对话。
陈适梅道:“此子过了年后,屡屡为家里招祸,今次又招惹阁老,迟早会祸及全族。
不如趁势将其逐出去,省得日后受其连累,同时还能卖徐阁老一个好。
即便徐阁老真退了,他的门生故吏依旧活跃在朝堂上,这一点皇上是清理不掉的,你还年轻,将来跟他们打交道的时间会很长,现在卖一个好,将来会十倍百倍反哺回来。”
还有句话陈适梅没说,但陈规明白,牺牲一个不知孝悌,又无功名的庶子,成全他这个嫡长子的仕途坦荡,是一件相当划算的买卖。
可陈规一想到当日,福王亲自去诏狱接人,见到唐辰出来后的欣喜神情,便觉得关于他的这位三弟很多事,不能以常理度之。
陈规道:“父亲,你没见,福王当时的神情,拉着老三的手说话的样子,那根本就不像藩王与臣属应有的样子,更多的像臭味相投的朋友。
他们才相识几天,可说话做事全无半点拘谨和隔阂,说句不恭敬的话,如若他不是父亲儿子,我看着他跟福王比跟老二,更像亲兄弟。”
“如今老三和徐阁老隔空斗法,我们能猜到徐阁老接下来布置,无非将所有不同声音消弭于无形,这么多年来别人不知道,但我们有外祖父的传讯,可是一清二楚。
可谁知道老三如何作为?皇上为何明知他是我们家的庶子,还要钦点他出来?
不说其他,一个十五岁,尚未加冠的少年,便是您眼前的二儿子还只知道盘那破核桃,可老三已经能和一朝宰制斗法了。
他在家中时,何曾表现出这般城府模样?
若不是亲眼见到他本人,确认他就是老三,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野鬼附了身,不然怎么解释一下子变聪明了?
如今事发时日尚短,谁胜谁负,还说不定,我们这么早站队徐阁老,才是真的给家里招祸。
毕竟这大郑王朝,他姓常,不姓徐。”
陈适梅则不以为然的摆手说道:“无妨,徐阁老真下去了,还有你外祖父,您外祖父的手段不啻于徐阁老,那时将又有一个二十年的权相,有他照拂着,将来你担任一部尚书绰绰有余。”
陈规摇头道:“不对,父亲,事情不是这么算的,徐阁老退下,外祖父作为次辅自动替补接手内阁,此事无任何异议。
可皇上经历了摄相,又经历了权相,还会再允许一个权相出现吗?
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他还有下一个二十年吗?”
陈适梅沉声厉喝:“放肆,此话休要再提,这才是招祸的由头,出了这个门,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老二你也一样,今天在这儿房间里说的话,不准对任何人说,包括你娘。”
陈矩撇撇嘴,相当不以为然,不过他没跟自己老爹抬杠,因为陈老大跟陈尚书吵了起来。
原因无他,因为陈老大觉得他爹的这个礼部尚书名不符实,让陈适梅不要有入阁的奢望。
还给他举例说明,问他见没见过,大郑立国两百年那个礼部尚书上任后连自己班房都没进,就被撵去审案的。
明摆着是皇上拿他尚书大人当拖布,擦地的同时拖着孙山的案子,以待朝局变化。
儿子教训老子,倒反天罡啊!
气的陈适梅当场摔了那品上好的砚台。
唐辰听了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两下,感情陈家儿子都是这般有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