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比之漠北，已经迎来了暖冬，初春的气息悄然弥漫。地上那些被霜打湿的枯草，渐渐泛起绿意。

阮一一快马加鞭，骑着素雪一路疾驰，冲进了京城。满身的疲惫尚来不及洗去，她便直奔阮府。

阮府上下，一片素白。

门口的守卫瞧见阮一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上前接过缰绳：“大姑娘，您怎么回来了？”

听闻漠北那边战事正紧，大姑娘又打了胜仗，照理说，怎么也得等那边的事了结，才有空闲回京城。却没想到，大姑娘竟这般匆忙而归，时间着实对不上。而且，为了不让大姑娘忧心，老夫人的死讯，上面的几个主子，一直瞒着她。

阮一一顾不上回应，径直穿过前廊。一路上，花圈、白布映入眼帘，好似一道道利刃，刺痛着她的心。她的步子愈发急促，转眼间，便来到了大厅正中央。

只见大厅内，阮家妇仆围作一圈，跪了满满当当的一片，几个孩子哭得泪人儿一般。

棺木中，祖母安详地躺着，好像只是沉沉睡去。

还是大夫人率先瞧见自家女儿，惊呼一声：“一一，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阮一一心中是有些怨的，怨家人为何不告知自己祖母的死讯。她亦是祖母的孙女，祖母离世，她理应回来守灵尽孝，阮家其他人，却将此事瞒得死死的，显然是不想她知晓。

可此刻，瞧着眼睑哭得红肿的家人，她又实在不忍苛责。她心里明白，家人这般做，皆是为了她着想，虽说这方式并不合她的心意，但她没有任何理由、任何立场去怪罪谁。

就连刚出月子的三夫人，也眼眶红红：“一一，不是不让你回来给祖母守孝，只是相较之下，漠北那边的军情更为紧急。家国之间，有大爱，亦有小爱，大家与小家，咱们分得清轻重。”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几分无奈。

阮一一点头，一步步向前，走到棺材面前。祖母的面容，依旧那般慈祥，若不是身处这灵堂，别人还以为她只是在熟睡。

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摸摸祖母，却被旁人制止。此时正值停灵阶段，停满七日，便要下葬，今日便是最后一天，好在自己及时赶回，赶上见祖母最后一面。

阮一一想起小时候，祖母总是将她抱在膝头，给她讲那些有些离经叛道的故事，可如今，祖母却这般静静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