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印证。
程宇从张家的宅子里找到一只生着铜锈的笏板。
笏板又称手扳,玉扳或朝扳,是文臣武将上殿面君时的工具。大晋朝没有,是因为大晋立朝的是武将,觉得上殿拿这东西碍事儿。
铜笏板的出现证明那至少是个前朝的墓,张妈的儿子进过那个墓,从墓里带出了这个东西,染了毒,生了蛆症。张妈的儿子死前将这个东西带回了张家在外面买的宅子,却没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和妻子。要嘛,觉得时机不对,要嘛觉得说了也白说,要嘛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说。
周予安倾向于后者。
她没有跟程宇透露更多,程宇也没有把张妈儿子的死跟父亲的死联系到一起。在他心里,父亲是个不务正业的,从来不关心程家前程的浪荡子。张妈的儿子是个不学无术,打着程家名义闹事儿的混账。
将那只铜笏板放到周予安跟前,程宇心有余悸地问了句:“我不会得那什么蛆症吧?倒不是怕死,而是不想死得那么难看。”
周予安用小刀刮了木板上的铜锈,将铜锈一点点拨开,拿到灯下给程宇看。程宇不解,周予安挑了火芯扔到铜锈里。铜锈中似有活物一般动了下,而后散出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这是——”
程宇掩住口鼻,凑近那抹燃烧过的铜锈。
铜锈经过烧灼,从绿色变成了褐红色。细看,里面还有点点焦黑。
“铜锈里有虫,虫小,肉眼几乎不可视。寻常碰触,不会有什么危害,及时净手即可。就算误入口中也不会产生什么后果,除非口中有伤口,使此虫经由伤口进入体内。”
“此虫嗜血?”
程宇看着自己的手:“张妈的儿子是个窃墓贼,挖掘坟墓,寻找宝物时难免留下伤口。这铜锈中的虫是在那个时候进入他体内的?这铜锈中的虫便是那蛆症的来源。可这铜锈中的虫又是打从哪里来的,总不能是这铜笏板的主人生的吧?”
“说是他生的也没错。”周予安又刮了些铜锈下来,“此重对研毒者来说极其珍贵,因为想要生成此虫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墓地所在的环境,棺木的材质,棺木中的环境,入棺者的条件以及棺中是否有铜制物。即便是集齐了这些条件也不一定能生出虫来,生出来了也不一定能碰见。”
周予安将铜锈包起,放在一段清洗干净的羊肠里,又将羊肠放在木盒里,用布袋子装了放在不易碰触到的地方。
程宇不想碰那个铜笏板,做主将它送给了周予安。
周予安没有推辞,她需要知道这个铜笏板上的秘密。程宇走后,掩上房门,将东西放在水里,撒上药粉。静待几刻钟后,铜笏板上的铜锈被剥离了下来,露出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