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是被捂死的。
垂着脑袋坐在藤椅里。藤椅的做工很粗糙,应是自己编的。藤条做了打磨处理,磨得不是很仔细,用的应该是放在角落里的那块磨石。
老人穿着极其宽松的衣服,除了尸体本身散发出来的腐臭味,还有常年喝药淤积下来的药味儿,以及皮肤患病后溃烂的那种味道。那股味道与尸体腐烂的味道略有不同,说不出来,只能靠鼻子辨别。
解开老人的衣服,上身偏瘦,几乎到了皮包骨头的地步。皮肤干净,没有褥疮,后背处有用破衣服缝制的靠垫。靠垫里装的不是棉花,是苇草,没什么保暖性,柔软度却是足足的。
从这个靠垫就能看出,老人患病后被照顾的很好,而照顾她的就是躺在隔壁的那具女尸。女尸的指甲修得很短,为得就是照顾老人孩子时不会将其划伤。
老人的裤子很特别,是一片式的,就是一整块儿布搭在腿上,为了保暖,在裤子两侧和脚踝处做了缝合。将裤子拆开,那股味道更浓了。
老人的腿几乎烂完了,骨头都露了出来。抱琴觉得难受,捂着眼睛转向执剑。
执剑将她抱进怀里,小声道:“出去等着吧,我陪王妃在这里验尸。”
抱琴摇头:“没事儿,就觉得有些难受,这腿好像不是烂掉那么简单。”
周予安用刀刮在一块腐肉:“老人家生前中了毒,是毒导致的皮肤溃烂。腐烂是在溃烂的基础产生的,变成这样确实有些可怕。”
“还好第一眼看见的是她的脚,若是她的腿,怕是没有勇气去叫王妃。”抱琴吐出一口气:“她脚上的那些东西像不像卖菜郎描述的天花?”
“我们的猜测没错,那不是天花,是毒。”周予安用刀尖拨了下老人的脚:“天花具有很强的传染性,倘若她感染的是天花,这黑风寨和黑风山早就不存在了。县令的儿子也是如此,若他染上了天花,当日接触他的人,包括凌云寺的那些和尚都会成为病患。”
“裴蕊的破布……”
周予安翻起老人的裤腿,在裤腿内部有一层里衬,里衬的布料与竹筒里的破布相似。
“那破布上的土。”
周予安看了眼地面。
这房子是用土坯建的,由内而外都是土,那破布许是掉在地上时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