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爷直立在书斋的门后呆呆地发愣,只觉得头晕目眩,神魂颠倒,眼前飞星乱闪,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他闭上眼睛,慢慢抬起手压了压两侧太阳穴,剧烈的头痛渐渐缓解,耳朵也不嗡嗡作响了。
夏日午后,天气炎热。
午休后的仆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冯老爷听到后院传来的嘈杂声,方才的不适感又缓解了些。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眼来再向书斋里细细看去,一盆兰花放在桌案上。叶子又细又长,叶脉清晰可见。有风吹来,翩翩起舞,空气中似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兰花旁边是一卷经书,经书旁是一架有些年头的屏风。屏风为八扇,绘的乃是婴戏图。此屏风是冯家祖上所制,到了他这一代,传给了他的兄长冯昳,然他的兄长却为了那件事将屏风送给了他。
冯老爷叹了口气,缓步走到书桌旁,扶着光滑的桌沿转了几转。鼻息间闻见的香味儿越来越浓,冯老爷摇头,眩晕袭来,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紧紧地抓住太师椅的扶手,死劲地挣扎着、喘息着。晕眩过去之后,他慢慢睁开双眼,猛然发现靠墙立着的那座高大的髹漆屏风,心里不由一阵寒噤。他迅速移开双目,屏风的那些婴童却跳了下来。不管他将目光移往何处,那些婴童都紧随着他。他开始战栗,本能地紧了紧胸襟,在心里想着:“我莫不是中了邪!”
额头直冒冷汗,牙齿捉对儿厮打,浑身如同中风麻木一般。他拿起那卷经书,试图通过念经来驱除婴童,可那婴童越来越多,攀附在他的头上,搂住他的脖子,扒住他的肩膀,啃咬他的胳膊和大腿。
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冯老爷青筋凸起,嘴里的经文已经乱了。
冯管家托着茶盘走进来,刚进书斋,就吓得摔了东西。此时的冯老爷翻着白眼,嘴唇泛青,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周予安与范文程进来时,冯管家正急得手足无措。
“冯管家是吧?不要扶着他,将人放平。”周予安拿出银针,在关键穴位上刺下:“他中毒了,我这里有个药方,我能救他,烦请二公子跑一趟。”
“姑娘客气。”范文程没有犹豫,记下方子后立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