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就看见了桃三酒馆。
酒馆位于北狄云州城东市尾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几丈见方的堂子,三张用废旧木头拼凑起来的桌子,一个不太平整的,歪歪斜斜的陈年柜台,一排过于简单的酒架上摆了几个大小不同的粗陶器皿。器皿里装得都是酒,酒塞的不严,打从门口过,就能闻见里头的劣质酒味儿。
来这里喝酒的自然不是什么贵人,都是在云州城里讨生活的粗人。
这些人不太讲究,有桌子的坐桌子,没桌子的三五成群,一坛酒,一小碟煮豆子或者花生米就能喝得开开心心。阴雨天,没活干,小酒馆里挤得满满当当,越发衬得对面那栋酒楼冷清。
周予安在酒馆门口站了会儿,抬脚走进这个满是粗汉的地方。
酒馆里安静下来,一个两个全都把目光落在了周予安身上。她穿着一件素色的棉麻布衣,搭配一条粗布裙脚上是一双同样颜色的素鞋,鞋头上绣着一朵半开的梨花。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转,笑吟吟地问道:“那位是顾长顺顾大哥?”
原本安静的酒馆里瞬时沸腾起来:“哪个叫顾长顺,仙子姑娘找你呢!”
蹲在角落里的那个汉子站了起来,先是局促地用手在身上抹了抹,结结巴巴地问:“姑……姑娘找我?”
“你便是顾长顺?”周予安走到他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只把顾长顺的那张脸看得泛红,这才用半是疑惑的嗓音道:“看着也不像是有顽疾的样子啊!”
“姑……姑娘这话何意?”顾长顺瞄了瞄四周,这一个两个,全都是看戏的神情:“我也不认识姑娘啊。”
“我是大夫,来给你看病的。”周予安旁若无人,拉起顾长顺的手腕为其把脉:“有些虚火,不至于影响到你帮你的爹娘以及妻儿干家务。听说你还有头疼的毛病,不介意我帮你按一按吧?”
顾长顺还未出声,周予安就用手摁住他两侧太阳穴。
“疼吗?这脑袋看着也没毛病啊!”
“当然没毛病,我顾长顺身强力壮的。”顾长顺拉不下脸,又不好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推开,只能压低声音请求:“姑娘,你是不是给看错人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