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坐的还是那条船,河岸两侧的景致缓缓后退,周予安趴在沈崇明的腿上,闭着眼睛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错了?”沈崇明低了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周予安。长长的羽睫垂着,微光里落着斑驳的剪影。眉头紧蹙,似在懊恼着什么。他用手摸摸她的脸,低声请问:“为何那样想?”
“陈阿大的女儿才六岁。”周予安睁开眼:“跟我失去母亲时的年纪一样,她看我的目光,好像那年祠堂里我看假江凛的目光。我总觉得是我害了她。还有陈母,离开陈家时,她嘶声裂肺的哭声让我觉得我错了。”
“害死苗秀女和陈阿三的是陈阿大,与你何干?”沈崇明理着她的头发:“若是没有你,苗秀女的委屈无人知道,陈阿三的冤屈也洗不清。他人都死了,还要背着害死嫂子的罪名,九泉之下,如何安生?”
“这就是我不愿意做仵作的原因。”周予安将脸扭向他的话里:“死人有死人的委屈,活人有活人的难,顾哪个,不顾哪个?陈阿大身负两条人命,死有余辜。可他死了,母亲怎么办?女儿怎么办?她们是无辜的,却要咽下陈阿大留下来的苦果。仙雾村这么贫瘠,她们老的老,小的小,该怎么活?”
“我让沈明把她们接出去。”
周予安摇头,将眼睛闭得紧紧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天底下像她们一样可怜的人多了,我们能都去管吗?能管得过来吗?”
“你心里难受,我想让你好过点。”
“等燕云镇的事情了了,陪我去一趟府衙吧。”周予安抬头:“想要她们祖孙过得好,就得从根本上解决村民们的生存问题。仙雾村也好,仙霞村也罢,只有从根本上解决贫困,才能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
“夫人要如何解决?”
“仙雾村有灵芝。”周予安的眼睛亮了下:“除灵芝外,还有别的药草,我可以安排青庐的大夫去收,还可以让大夫教他们如何去种植这些适合在仙雾村里生长的药草。”
“青庐不是被夫人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