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周予安一边咳嗽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边说道:“这帮人是不是没脑子啊?好端端的一个墓,被他们毁得七零八落的。你瞅瞅这上面的壁画,愣是没有一幅完整的,也不知这倒霉的墓主人是谁。”
“是前朝的弘瞻太子。”沈崇明凝着壁画中的那个人,“若他还在,怕是没有今日的沈氏王朝。”
“你是说那个被亲娘毒死的弘瞻太子?”周予安挪了下脚,站到沈崇明旁边:“听说他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像极了前朝的开国皇帝。可惜他亲娘不喜欢他,觉得他与自己不亲近,不像是自个儿亲生的,倒像是被皇帝的那个宠妃给养出来的。为了替自己心爱的小儿子谋划,她硬着心肠,在弘瞻太子生辰当天,用一杯毒酒将弘瞻太子给毒死了。”
“弘瞻太子的确是被毒死的,但毒死他的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亲弟弟。”沈崇明轻触着壁画中的那个人像:“那本是一场家宴,却因为一杯毒酒而结束。他的母亲看着他中毒,看着他倒下,第一反应不是为他请太医,而是帮着自己的小儿子掩藏他被毒杀的真相。他被藏在母亲的箱笼里,由母亲宫里的亲信抬出宫外,丢在他们临时想到的地方,制造了一场蹩脚的遇刺案。据前朝皇宫里的太医说,弘瞻太子是在宫外撑了很久才死的,他目睹了亲弟弟毒害自己,目睹了亲生母亲抛弃自己,经历了箱笼里的颠簸,无助地等待死亡。”
“好惨,跟我一样。”周予安轻声道:“后来呢?他怎么葬到这里了?我记得前朝的宫城与现在的是同一座。按照祖制,他应该葬入皇陵才是,怎么会葬在青阳县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自然是他的那位亲生母亲,当朝皇后做得决定。弘瞻太子未封太子前,曾隐去身份,姓名,在青阳县做了几年教书先生,还被当时的青阳县令请去当幕僚。成为太子后,那位县令水涨船高,一跃成了吏部侍郎。可他感激的不是弘瞻太子,而是弘瞻太子的母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在皇后的示意下,他向皇帝递了折子,说弘瞻太子不受拘束,一生最想做的便是回到青阳,做个无忧无虑的先生。”
“这吏部侍郎也是个缺德的,哪里是为弘瞻太子考虑,分明就是做贼心虚,心中有鬼,把弘瞻太子给发配了。”
“天家无父子,亦无母子,况且还是死了的孩子。”沈崇明感慨着,思及往事,手指略僵。“走吧,去前面看看。”
这弘瞻太子的墓有些小气,墓顶很低,里头的弯弯道道又很多,按照民间的说法,这是造墓的想要将墓主人困死在里头。
墓道里有长明灯,灯光很暗,照不清全部的路。走到一半时,沈崇明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周予安低头看了眼,没有挣脱,随着他的步子走。该表白的都表白了,他愿意娶,她愿意嫁,再矫情反倒显得刻意,不如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往他身旁靠了靠,周予安看着前方的甬道说:“这里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