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云贵发狠的捏紧手指,直到指甲都深深地嵌进手心也不自觉,恍惚间看到屋内燃着的烛火,严云贵眼底莫名一动,手抓着桌椅慢慢的起了身。他伸手将烛台握在手中,接着有些意味不明的一笑,带了些诡谲的气氛。
既是如此,那就一个都不要逃。
也算是,黄泉路下,能有个伴。
···
城外孤冢
萧秋轻轻地将一朵白菊放到坟前。那坟似乎许久未有人打理过了,坟边都生了些杂草,郁郁葱葱的,将简陋的墓碑都遮盖住,若是仔细去看,才可发现上面依稀刻了两个字,郭氏。
这青冢是当时那状元郎为了图个安心,随意将那女子葬在了这里,过后也就逐渐淡忘了,未差人来打理过。
只一个姓,连名字都没有,世人若是凉薄起来,当真是让人有些胆寒。
荒山上刚好能俯瞰到盛京城内的景象,如今已是四更天了,城内除了一些青楼酒馆,基本都已熄了烛火,显得有些冷寂。
东风起,萧秋似有所感的回过头,却看到一处院落不知何时燃起了火光,晚风一起,将那火光吹得更旺。荒山邈远,自然听不见里面人凄厉的叫喊声,只能看到那朦胧的火光愈燃愈大,蓦然点亮了双眸,如夏夜烟火一般,让人起了欣赏之心。只是那耀目的红光之下,残垣屋梁一点点的坠下,激起一阵血色波涛,不知多少人的命在寂静到有些心惊的夜里融入永息,如这孤冢下的棺一般,再无了以后。
萧秋垂下眼眸,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与身上热烈到极致的红衣相衬,显得面上更是冷了三分。她站于孤冢旁,像极了阎王派来的差使,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总兵处的兵马是她差人提前几日在兵马饲料中混入了红棘草,这种草在北部草原上常见,其余地方不多,长的与普通的粮草相差无几,碾成碎末更是分辨不出。红棘草性凉,马吃多了会伤胃,吃不下粮草,草原上的牧马人尤其注意不会让马误食红棘草。待真的显现出症状,便悄悄再将红棘草撤下,几日后便可自然痊愈。马医对这种症状了解不多,查探粮草又无异常,再联想到严府的一桩桩丑事,自然也无意再多想什么,不由自主的就将此事归类到邪事中。
她想着趁这个机会让严云贵一举出家,即便日后又让严夫人接回来也无妨,严云贵这种人心高气傲,一辈子在旁人的阿谀奉承中走过来。她要的,就是严云贵在众人颜面尽失,也让他尝尝惨遭他自己毒手的女子的滋味。
不过路总是自己选的,今日风起的莫名其妙,也算是严府上下的报应。
寂寥的深夜中,她身后站了一个人,只是不远不近的站在旁边,没有发出半点声息。凶猛的火势在一片漆黑如墨中如此显眼,可那人却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清瘦的身影。
他已除了白日的易容,俊秀的脸上同样面无表情,眼底火光渐起,翻腾起一丝痴迷。
她身上的红,比火光夺目的多。
她,也比这视线所能及的世间万物耀眼的多。
萧秋片刻后抬起头,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