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棠站的腿有些发麻,心头却一凛,“皇兄是说,是豫王的手笔?”。
顾崟玉点点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今日这事一出,旁人眼中,太子是斤斤计较,成王是心怀不轨,只有他豫王,人中龙凤,侠义之心。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
顾思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竟看不出来他也存了这份心思”。
瞧着豫王平日里不争不抢的,倒是让他一时未想到。
顾崟玉看着如水的月色,轻笑一声,“我们这一众兄弟之中,哪个没有这份心思?”。
顾思棠看了看顾崟玉,试探开口:“皇兄可曾想过?”。
顾崟玉眼底一动,静了半晌开口,语气中带了些凉薄之意,“我只想我们二人能够活下去”。
高处不胜寒,那个位子对他从来也没什么吸引力。
只是活下去,哪里有那么容易呢?他几年间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筹码,也不过是保命的手段罢了。
顾思棠心中亦是不甚轻松,他其实也清楚,皇家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即便是西惠帝,能坐上如今的位子,亦是经历了一番勾心斗角的。他这几个所谓的哥哥,别人不清楚,但若有朝一日真的得了权力,对皇兄,一定不会给他留一条活路的,连带着对他也是一样。
他半是安慰顾崟玉,半是安慰自己般的开口:“皇兄不必太过紧张,我们总归也还有母妃的本家”。
顾崟玉看他一眼,语气嘲弄的开口:“母妃的本家?自得知我右臂废了之后,我们那个本家,也未与我们有什么来往了。他们这些年做的那些腌臜事便更不用说了,若是与他们搭上关系,还会白白惹一身脏”。
婉贵妃说来身世也是凄苦,从小是家里的庶女,母亲早早的便被夫人打压郁郁而终。那夫人从来对婉贵妃也没什么好脸色,连带着父亲也对她不甚关心,只是看她面貌出众,想着日后能有些用处,平日里给口饭吃罢了。当年他只是个芝麻小官的时候,甚至还动过将婉贵妃嫁与自己巴结的官员做妾的心思,所幸最终因为种种原因不了了之了。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婉贵妃遇见了西惠帝,接着被纳入后宫。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婉贵妃得了荣光,这一大家子便也都借着她的名头平步青云。从那以后,倒是又装作一派父慈女孝的好光景了。
如今婉贵妃过了世,他们那个外公也就占了个崇州知府的闲散官职。
从前婉贵妃在的时候,因着西惠帝时不时的赏赐,他们大手大脚惯了。现如今,光靠着知府的那点俸禄自是不够的,他们在崇州都做些了什么,顾崟玉也懒得去查,总归不过那档子事。向来也没什么感情可言,从前对他们是上赶着巴结,如今却是瞧一眼都嫌着多余。说是一家人,这亲情却是淡的比水还清。
顾思棠扎着马步,面上浮起薄薄的一层汗,脑海中也十分混乱。
他们的局势,实在是算不上轻松。
太子便不用说了,当今皇后的哥哥李志,是正一品的定国大将军,自当上将军以来,便一直是战功满满,是西夏地位最高的将领。因着母家的这份荣耀,平日里太子就算是再平庸,在没什么大过的情况下,西惠帝便是想废了太子,也要瞧瞧李志的脸色。
除开太子这边,人人都知道,当今朝堂上,文华轩武李志。华轩便是当朝宰相,也是豫王母妃--华贵妃的父亲,在朝堂之上亦是举足轻重。所以若是哪日太子真的下了台,胜算最大的便是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