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半晌,萧秋弯唇一笑,清冷的眉眼被浅暖笑意覆盖,明眸中带起一片波光粼粼,还微带了些稚嫩的脸上闪过绝代风华,昙花一现般引人沉迷,初芸看着微微一滞。
待她开口,声线中却又没有半分和温,丝丝凉意缀于话语之中,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还算是个好苗子”。
···
萧秋一行人的马车断断续续行了许久。初芸问过安林此次意欲何往,安林也只含糊的说各地都有些要处理的事务。看他不愿详说,初芸心知他有意隐瞒,也就不再过问。过了大概几周,身子也大概好全了,便也开始帮着做些事。
这段日子之后,初芸也渐渐与几人熟悉起来。初见的拘谨之下,竟是个活泼的性子。若是旁人看了,应当也只以为是个性格开朗的小丫鬟,断不会想到如此明快的人也曾流落风尘。
萧秋心觉有些奇怪,虽然一直是安林在照料初芸,只是男女终究有别,此次随行的人又大多都是男子,平日里给初芸上药的事情便一直都是她来做。本来白净的背上深深浅浅的都是淤青与伤痕,能看出有些不只是近期的伤口,那种色泽微沉的疤痕,昭示着落伤的时候起码是一年多之前的事了。寻常风月之地待了那么久的女子突然被救,都会或多或少有些瑟缩,她倒是不同。
萧秋也懒得过多的去询问什么,只是心底留了丝防备,平日里对初芸也是不冷不热的,想着到了下个都城内把她打发走便是。
偶遇一个大晴天,安林便趁着这个机会下去将后面马车中的贵重物件拿出来晒一下,防止生潮,初芸见状也去帮他一起。
一打开车门,初芸看清内里之后嘴角便抽了抽。藤谷木深紫雕花镶金茶桌,瑞兽琉璃金雀立台,扎墨沁染的山水绣画屏风,就连一个小小的墨砚都是成色极好的翡翠玉石制成,边边角角还散落了些金樽玉盏,珠玉玛瑙,随意一件拿出去都是可抵千金。就那么随随便便的塞在马车后面,若是让旁人看了,还以为是一堆可有可无的破烂。
她有些肉疼的将物件一个个拿出来好好摆放好,生怕磕了碰了什么地方。
安林看着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样子心觉好笑,出言安慰道:“这些东西在马车上行了这么久也没事,碰几下不会散架的”。
初芸一脸一言难尽的看他一眼,手上的动作还是十分小心,连带着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若是碰坏了一件,便是将十个我卖了怕是也抵不上零头”。
几人将东西一件一件搬出来,最后才看到在一个角落陈列着一张古琴。大概是时间有些久了,琴身上蒙了一层薄薄的尘。待安林将琴搬出来,初芸愣了一下,接着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语气有些激动的开口:“这竟是秦桑?!”。
安林看到她有些痴狂的表情皱了皱眉,“难得你竟知道”。
初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琴,金丝檀木的琴身显出油润的光泽,名贵马匹的马尾制成的琴弦在阳光下微微泛着赤红的光。轻轻把上面的薄尘擦拭掉,撩拨过的琴弦发出悠远沉亮的声色。四大古琴之一的秦桑,她从前也只是略微听闻过,今日一见,寻常的琴果真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萧秋懒懒的坐在车窗边看着初芸,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又消失在波澜深处。
寻常家的女子,能认出秦桑的倒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