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如意虽然年轻,却素来擅谋,顿时看出此事的关键:“难道说那些地方有乱象?”
“嘿!若非如此,咱们这些做生意的,好端端的这么急着往长安跑做什么?”行商拿起酒盅吞了一口,闷闷的说道。
师如意奇道:“梦唐极大,这天下何处不可去,为何一定要上长安,此处距离黄河已经颇有一段距离,难道只有到了长安才行吗?”
那行商冷笑着道:“某是一介粗人,如今便说实话了--郎君年轻,怕是平常也鲜少出门,对这天下之事究竟有不知道的地方!从有乱象之地到长安,固然路途不近,这中间总也有即使决口洪水也不能及之处甚多,可是郎君且想一想,那些地方倘若当真乱了起来,洪水只能及到黄河附近,人又不是水,难道还不会跟着追么?如今李家衰弱,诸镇俨然割据,算来算去整个关中有大军拱卫之处也只有京畿,驻守神策军四十万,才能够算安全了,其他地方府兵败坏,照某来看可未必比得上那些一无所有只能拼命的乱民!”
他乱民二字说得响了一点,旁边桌上几个正凑在了一起似在议事的商贾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其中一人出言道:“屈途,你喝多了还是去后面躺着罢,可别在这里吓着了别人。”
当下那人身后两名仆人会意,过来拉着行商屈途就要离开,屈途虽然已有醉意,但还没发昏,也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趁势往仆人身上一倒,假作不胜酒力,被扶回后面去了。
师如意见状忙对那出言之人拱手道:“在下姓师,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师郎客气了。”那人还了一礼,微笑道,“我等都姓屈,在下单名一个突字,与刚才过饮的屈途乃是兄弟。”此人年约四十余岁,身材高大,看面目也与那屈途一样有胡人血统,双目微陷,大约因是行商的缘故,时常在外奔波,所以肤色微褐,身上穿着便于行动的短衣,但看料子却不差,他们那一桌上摆放了许多酒菜,足见出手豪爽,只是如今都基本未动,似乎一桌人兴致都不高。
师如意目光一转,注意到他们那桌却是满的,想来因此那屈途才单独坐了一处,便笑着道:“屈兄一行莫非都是要往长安去?”
屈突等人虽然是兄弟,但如今都是心中有事,屈途与师如意在一起闲聊,原本他们也在议事,因此并未注意,若不是屈途那句话太过引人注意又略高了点,他们只怕到此刻也不会打断,因此倒并不清楚师如意究竟都套到了些什么话,屈突便道:“师郎说的不错,我等目的正是长安,师郎若是单身,可要与我等做个伴么?”
师如意笑着道:“在下确实也要去长安,不过倒不是单身,是另有同伴的,因前几日赶路赶得急,如今都在后面休憩,在下却暂无睡意,因此才到前面来看一看,方才见座中都差不多满了,惟独屈途兄独自一人,便上前询问过拼了一桌。”
屈突目光闪动,笑着道:“师郎一行竟也要去长安?”
师如意听出他话中隐隐有试探与渴望之意,心下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屈兄,在下有一事不明!”
“师郎请说。”屈突没想到他会不答反问,怔了一下便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师如意拱手为礼,略低了声道:“敢问屈兄可知此处这许多驿使是怎么回事?”
“驿使……”屈突皱起眉,含糊道,“我等只是商贾,这些事情却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