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绿点了点头,她性子活泼,最爱打听这些家长里短,原本有沉稳的采蓝在旁盯着,总不许她多嘴,薛氏在的时候,她胆子就更小了,这会采蓝忙着处置别院之务,薛氏在别院中四处走动,只留了她在这里伺候元秀练字,又见元秀有兴趣,当下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那雪娘是才过来的呢,据说以前是放在了长安陪着她的祖父,因暑热才送过来并见一见父母。郭雨奴同霜娘倒是一直在别院里边,这对兄妹都很能干,雨奴阿家是见过的,那霜娘虽然长的不及雪娘可爱,然而做事都是极利落的,究竟是山里长大,阿家没有看到,前两日采橙手底下的锦木瞧见了道旁一颗杨树上似生了菌子,才要叫人拿梯子来看,那霜娘恰好路过,听说后把袖子一卷,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好不利索!”
采绿连比带划说得极为生动,元秀也正是好事之时,闻言来了兴趣:“这霜娘多大了?”
“奴没有问,但瞧着该与阿家差不多。”采绿正说的兴高采烈,外面薛氏恰好走了进来听见了半句,随口接道:“什么和阿家差不多?”
见着了薛氏,采绿顿时噤了声,忙站起来道:“大娘回来了?”
薛氏惧夏之症到了山上究竟好了很多,歇了两日,方才又在别院里走了一圈,这会看起来气色已经很不错了,她穿着宝蓝底绣暗花襦裙,臂上搭着一条杏子黄的披帛,面上未施脂粉,鬓发拿篦子抿得一丝不苟,与之前在珠镜殿时的病恹模样迥然不同。
“方才从庖下过,那叫雪娘的小娘生得倒与阿家幼年时有几分相似。”薛氏也没追问,不过元秀请她坐下后,开口居然也提到了郭雪。
元秀在薛氏面前就不太想多提与郭有关的人与事,便笑着把话岔开道:“大娘身子若是好了,咱们明日去下边谷里狩猎可好?上回回来的路上,郭雨奴说峰上都没有什么象样的猎物,想要猎物多还是得去峰下,正好也去看一看高冠瀑布。”
“峰下?”薛氏倒不是故意败兴,但究竟迟疑起来,元秀见她这样,呆了一下才一拍头,恍然道:“是我糊涂了,大娘到这山上来才好了,再下去可别又难受上了。”
“袁别鹤身手不错,为人也是机敏老成,是先帝当初选去保护五郎的人,如今五郎派了他来保护你,只要你多听他的建议不胡闹,走远一些也是无妨。”薛氏不想因为自己拂了她的兴致,便建议道,“只是九娘如今的身手也就那么一回事,别说其他,你能猎到一头鹿就不错了,至于猎虎,就是禁军里面有人得了手,也是足以夸耀的,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在九娘面前说了谄媚之言,叫九娘还当真以为自己足以猎虎,但大娘总不会瞒你--你若当真遇见了虎狼之属,还是快快躲到了袁别鹤身后是正经!”
薛氏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饶是元秀早已经习惯了她的严厉,此刻也不禁委屈得差点没掉下泪来:“大娘这是哪里听来的话?我几时说过到山下去狩猎是冲着猎虎去了?”
“不管你有没有说过,总之我方才已叮嘱过袁别鹤,务必不许你涉险。”薛氏也没在意她计较的重点,只是反复提醒道,“山间不同原上,有猛兽是一回事,人也少,万一出了事,禁军救援不及,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元秀咬牙道:“大娘管得未免太宽了些!”
她还是头一回对薛氏说出这种话来,薛氏愣了一愣,也不禁有点动了气:“我这是为你好!若是昌阳她们在这里,你看我会不会多这个嘴?!”
“大娘若真是为了我好,又怎会这样随意听信了他人之言,就来指责于我?”元秀用力捏着手中的乌檀木扇柄,指节都已青白,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薛氏见她这样,皱起眉:“你难道没有说过要猎虎之类的话?禁军居然有胆子捏造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