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感觉自己快死了。

身处无尽冰冷的黑暗中,好像又掉入了小时候的那条冰河。

他努力挣扎,想要睁开眼睛,浮出水面。

一不小心呼了口气,进入肺里全是冰渣子,刺得五脏六腑生疼。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否则这些年的忍耐,算什么?

沈确头脑昏沉,身子直往下坠,想咬破自己的口腔来保持清醒。

可他实在太累了,连这点力气也使不上。

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身上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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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近真看着姜昭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又给沈确盖上,接着还使唤自己把这个臭男人抬到了她隔壁的屋子里。

心中十分气恼却又不能对姐姐发火,只能对着府医呵道:“还不快给沈确治好,要是再让大姐姐担心,你就滚出国公府吧!”

府医战战兢兢地把完脉,回禀道:“沈公子本就有常年积累下的内伤顽疾,加之近日受了伤又挨冻……”

府医看了看姜近真警告的脸色,停顿了一瞬,话锋一转:“不过,只要好生照料便无性命之忧,大小姐可以放心。”

床上的少年脸庞瘦削,唇瓣毫无血色,浓密的睫羽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散乱的发搭在额前,好似一个将要破碎的瓷娃娃。

姜昭有着昨日的教训,今天并未把沈确带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放在了隔壁屋子里。

“姜近真,你买些东西将这屋子装扮一下,以后沈确就睡这了。”

姜近真缓缓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我?去给他?置办东西?”

姜昭刚挥袖转身,没来得及开口。

姜近真就抱着脑袋蹲了一下,然后飞也似地往外逃去:“好嘞,好嘞,我这就去。”

姜昭在家里是混世大魔王,不如意时,连姜近真也得挨揍。

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

一炷香的时间后,芍药探头进来,轻声唤道:“小姐,老夫人来了。”

姜昭走出房门,看到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朝这边走来。

老夫人看了眼屋内的少年,转头去了隔壁姜昭的房间。

老夫人佯装责怪,轻点了点姜昭的额头:“你这丫头,怎么把他伤成那般。”

姜昭委屈,都是姜近真将沈确拖着跑马才惹出这一系列祸端。

可是,按照老夫人对妾室叶芸一双儿女的讨厌程度,怕是知晓此事,姜近真今晚又得跪祠堂了。

姜昭嘟起小嘴,可爱的小脸皱成一团。

“祖母,你刚到我院子竟然不关心我,反而关心外人。阿昭,好伤心呀。”

祖母笑道:“你这丫头,祖母当然是特意来看你的。”

张嬷嬷将带来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匹鲛绡纱。

南海出鲛绡纱,入水不濡,价值千金。

张嬷嬷笑道:“宫里刚刚下来的赏赐,老夫人想着你喜欢,便催着我赶紧拿过来。老夫人最疼的还是大小姐呢!”

姜昭将脑袋靠在老夫人身上,撒娇道:“谢谢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