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厅还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到处香槟四溢、宾朋满座。项星辉跟刘明瑞神色慌张地一路小跑出来,就一下子划破了这份和谐。他以为最了解何歆美,所以也能猜透何歆然,其实不然。他忘记了,本来就没有相同的爱情,也没有相同的人可以代替独一无二的爱情中的另一方,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奢望和执念。他紧握着手机,在何盛世耳边低语,然后示意何盛世看手机上的消息——项星辉我反悔了。
何盛世顿时脸上变了颜色:“快出去给我找!”来往的宾客对现场突发的情况摸不着头脑,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现场一片骚动。
项星辉拉着刘明瑞刚冲到酒店的旋转门,刘明瑞的口袋里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项星辉停下来,看到她不知所措的脸,安慰她说:“先接电话,别着急。”他们站在人流之中,何家派了好多人涌出门外去找人。项星辉看着刘明瑞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吃惊,最后直接尖锐地叫出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慌乱的样子像是彻底失了魂,项星辉抓住她颤抖的胳膊也安静不下来了,他瞪着刘明瑞严肃地质问:“出什么事了,到底怎么了!”她慢慢张口,嘴角不住地颤抖:“静诺……是静诺和齐洛溪……他们……她的声音很弱……她很难受……他们要死了!”刘明瑞说出最后那句话,整个人就崩溃了,她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开始嚎啕大哭。不过她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停留在大厅的人身上,她走到何盛世的跟前,泪眼汪汪地质问哀求:“何伯伯,静诺呢你把她弄到哪里了!她快死了,您就救救她吧!”听到她的哀求,对面的那个狡黠的中年男人笑了。当他注意到周围还有项威格在场的时候,他收起了笑容,露出一副狐狸的嘴脸:“这个……你不能问我,我可是受害者,我的公司因她的破坏差点就要出现危机,我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人一直在我身边转悠呢。更何况把资料拿给我的是我的宝贝女儿,而下令不要轻饶她的则是你身边的这个人。”
骤然间,刘明瑞把目光狠狠地转移到她身边这个人身上,项星辉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那张她曾爱得死去火来的俊美的脸,现在竟让她觉得无比恶心。一瞬间她像是失去了一切,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抓住的东西全部都被撕得粉碎。项星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眼睛里的愤恨和后悔似乎要把她全部吞噬一般。她冲他吼:“你居然跟何歆然一起陷害她!她窃取你们两家公司的资料是她不对,可你们到底有没有调查清楚她问什么这么做!你们两个都是傻子!都是帮凶!从头到尾,知道她痛苦的只有我!只有我!”项星辉顿时觉得很难过,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是凶手。
他开始回忆——就在二十分钟前,他接到公司警卫处的电话。警卫告诉他,存放机密文件的公司顶楼的报警器响了,可能是有人触动了红外线。这个消息令他警醒起来,因为就在不久前何盛世的公司也曾被不知名的人物入侵过。何盛世当时告诉他,这个窃取商业机密的盗贼瞄准的不是只有他一家,很可能会混到项氏企业中去。要是真的发生这样的情况,就按他的要求,双方共同处置。项星辉当时觉得没什么不妥,况且窃取多家机密确实不是一家的事,需要大家一同想办法解决危机,所以他同意了。因此,当警卫处通知他的时候,他作为新人一方不能离开婚礼现场,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身边的何盛世。何盛世当时信心满满地告诉他会派人去处理,定不会让项氏损失一毫一厘。还反问项星辉,像这种人就不能轻饶对不对?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没想到那个窃贼竟然是韩静诺跟齐洛溪!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何盛世又为什么非要他们的命不可?何盛世根本就没打算告诉刘明瑞韩静诺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那么他们现在会在哪里?项星辉突然想到,何盛世这个老滑头是不会给自己加上害人的罪名的,因此他选择杀人的最好地点就是项氏的公司。想到这里,内心的悔恨逼着他不顾长幼尊卑地质问何盛世:“何伯伯,我最后一次郑重问你,他们是不是还在公司?你派人要在顶楼了结他们?”项星辉吼完之后,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何盛世本人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笑容。他邪笑着说:“管理一个公司最忌讳的就是做无用功,现在也是如此。就凭你,救不了他们。等你赶过去,血也要流光喽。”说完他竟然魔鬼一般又哈哈大笑。看到这般情景,项星辉咬牙切齿地飞快跑了出去。他边跑边摘掉胸口的新郎红签,跑到停车场开上车,直奔公司而去。
飞机九点准时起飞,机场广播已经开始通知检票登机了。
项星辉派了专业的医护人员和保镖护送着徐俊申随行。站在登机口,他闭上眼嘴角上扬,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曾经他试想过,如果真的到了离开的那一天是不是真的会很悲伤,会不会因为有放不下的人而留恋心酸。可是如今真的站在这里,却竟然没有一丝情绪。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有的只是身上感到疲惫,这可真是感到意外。就在这时,随行在侧拎着行李箱和药品的几个人轻轻说道:“徐先生,可以登机了。”他点了点头,一名医护上前搀扶着他。可他刚迈开步子,就隐隐约约听到像是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从身后飘过了,他有些激动地回过头。一个女孩儿站在他眼前,对着他凝视,然后轻轻挥舞手掌作别。他也伸手回应过去,同时用尽可能大的声音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来送我。”李伊美咧了咧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下次病愈回来,可别想让我整天伺候你了。”徐俊申点点头,在她不断挥舞的手掌和“多保重”的祝福下缓缓转头,进入了检票口。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医护给他加了条厚厚的毯子。窗外的跑道向两个极端方向无限延伸着,宛如未知的命运和不得不说的离开。而远处,机场铁网外面还站立着几位仰望飞机翱翔的青年,他们在飞机脱离地面的瞬间,发出阵阵欢呼。
飞机上穿着制服的乘务带着甜美的微笑从远处走来,她们恭敬地弯下腰,向乘客说明一些注意事项以及检查机舱内部物品摆放情况。其中一名乘务悄悄走到他的身边,用亲和的声音告诉他:“先生,如果有带手机的话,还请您将其关机或是调成飞行模式,谢谢。”他记得自己的手机是关静音了,于是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不过却下意识地开了锁。然后他瞪大了眼睛,情绪顿时很激动,呼吸都紧促起来。随行的人看到这番情景都赶紧去查看情况,待到发现身体没有出现异常之后,一抬头才看见他湿润的双眼。他的手机上有一条短信赫然在目——
高景峰,你还记得为什么玉龙雪山那么美吗?